她想了一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知道这不对是哪里,以及张延又会怎么说,她急切地想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便问张延说道:“你不是汉人,怎么说我们羯人”
张延微微楞了一下,立即便说道:“这倒不是口误,我们和羯人已经算是结为一体,说我们并没有错。”
“我觉得,羯人两字去掉岂不是更好,就说我们也就够了。我们的后面还接着羯人、汉人、戎人,始终是念念不忘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
张延沉默了一下,说道:“没错,你说得很对。我多多少少还是不忘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这和我们所标榜的义理相比,实在令人羞愧。”
姚玉茹见张延认可自己的看法,心中欣慰,也安慰他说道:“我这大概只是旁观者略微清一些。”
张延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忘记了,还没请教姑娘贵庚。”
姚玉茹觉得心猛地一跳,微微有些刺痛,以及有些狼狈,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二十三岁了。”
张延上下又打量一番姚玉茹,笑着说道:“那我要叫你一声姐姐,我比你小一岁。”
烦躁一下子布满姚玉茹的心头,狼狈感更甚,她语气僵硬地说道:“不许叫,我只是向你要一些吃的,不用那么亲密。你敢这样叫我姐姐,我立即就走。”
张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和我姐姐一般儿的脾气。”
姚玉茹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有个姐姐”
张延笑道:“何止有个姐姐,简直有两个姐姐。”
姚玉茹心里略微松开一些,抓住张延的话,调笑说道:“你是何止,还是简直”
张延装作对着他面前并不存在的人拱了拱手,说道:“鄙人姓张名延,又名何止,字简直,也不错,多谢……”他生生地把姐姐两个字吞下去。姚玉茹也假装没听见。
两人又走了一会,才到洞道尽处。出了洞,虽然黑暗,但看得出面前一片平坦,姚玉茹心中狐疑,正在想山后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如此平整这时吹来一阵风,带来些湖水的气味,她才想到,原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就藏在山壁之后。她顺着张延手中火把的亮光仔细地瞧去,隐约分辨出湖水就在十几步以外,说道:“原来还要乘船。”
张延微笑说道:“且等船来。不过马是载不过去的,这周围水草丰富,就把它们留在这里,它们自己会照顾自己。”说着他解下马身上的缰绳马鞍,取下佩剑抱在怀中,放任马儿慢慢走开。姚玉茹也解开青骢马的缰绳,但没解马鞍和弓箭,有些不舍地说道:“你可别跑野了,明天一早,我就来找你。”
青骢马轻轻嘶鸣一声,也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
姚玉茹心中有一个问题,问张延道:“这山洞是你们开凿出来的,湖泊莫非也是你们开挖出来
的”
张延笑道:“是。”
姚玉茹想了一想,说道:“有了这湖泊,那山里的猎户即便偶然找到山洞,穿过山洞来到这里,也不怀疑这里有人烟,没有渡船的痕迹,更便是望洋兴叹,知难而退了,这样的保全,的确万无一失。”
张延轻叹了一下,说道:“这里并非全为了保全,而是别有原由。”
姚玉茹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原因值得如此花这许多工夫”
张延含笑不语,他张开手臂,将手中的火把朝上举了七次,又横摆了三四次。等了一会儿,又在空中划了个圆圈。他对姚玉茹说道:“大约再有一炷香的功夫,船就来了。”
姚玉茹想象得到湖面的远处有个对岸,对岸有人在观望着这边的灯火,她这时候困倦又涌上来,手捂在嘴边偷偷打个深深的哈欠。
这时她忽然隐隐听见有雷声滚过,姚玉茹初没有留意,然后心头发毛,往背后一看,顿时吓得寒毛树立,睡意全消。一只老虎此刻正站在几步之外的山梁上,大约比他们要高两三丈,对着他们眈眈而望,作势欲扑。
张延也转身瞥见老虎,他抢前一步站在姚玉茹的前面,拔出手中的剑,和左手持着的火把构成双剑抱月之势,一边对背后的姚玉茹说道:“你慢慢地移动,移动到马的背后去。”
姚玉茹哦了一声,瞅见青骢马并未跑远,后悔自己没解下弓箭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