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仪披上衣服,随着前来报信的人赶到雷家大院。
雷家灯火通明,许多人守在院外,院内有几个人围在一起,他们愤恨地围着一个被捆绑成粽子一般的年轻人,一片大石磨将他压在地上。姜月仪认出了那个年轻人是谁。她来的路上已经想过各种可能性,见到的是最为俗气的一种。
雷家人已经将雷良芹的尸体收在床上,覆盖上被子,她的父亲雷震守在旁边。巩美人先已经到了,守在屋外,见姜月仪到来,她没说话,跟着她进了屋。
姜月仪走到床前,揭开被子,见雷良芹面上血色全无,皮肤苍白而暗沉,一看便是身上的血都流光了,姜月仪不忍心看她身上的创口,盖上被子,问雷震道:“是怎么回事”
雷震脸上疲惫,声音沙哑,说道:“是王若嘛,他晚上来找她,说了几句不对就拿刀子杀她,我们都睡了,听见喊才起来,来不及拉开,就成这样了。”
姜月仪看了一眼巩美人,巩美人也正看她。
姜月仪又问道:“彭启静还没有来”
雷震说道:“早就派人去请了,还没有来。”
姜月仪对雷震说道:“辛苦你了,你去睡吧,我和小巩在这里守着。”
雷良芹舍身为释比,和家里人关系不如释比祠关系密切,雷震听了,忍住伤悲,谦恭地行礼告退,使唤两个仆人搬进一把躺椅给姜月仪用。
姜月仪并不坐下,待只剩她们两人,问巩美人道:“不是你给王若说小雷和姚晃有私情的吧”她问得和颜悦色,并不把巩美人视作杀害雷良芹的帮凶,但也要问过。
“不是我。”巩美人说道,语气坚决。
“那就是小彭”
“可以是小彭,也可以是姚晃本人,究竟是谁,王若就被绑在那里,一审就知道。”
姜月仪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长叹一声,说道:“是小雷自己犯了错,已经连累到王若,我们追究谁给他报信,又能如何呢我们给小雷发殡,让雷家人杀了王若,这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如果是姚晃在背后捣鬼,那的确无法可想,但如果是小彭捣的鬼,她为何这么做,那就值得好好想想了。”
“没什么值得的,你别再多嘴了。”
巩美人并不停下,接着说道:“我不是要编排彭启静的坏话,她做了我十几年师妹,感情一向很好,我还以为她什么都为我着想呢,就在最近,她还怂恿我逼着师父你尽快让我就任大释比,说侯任已经三年,谁知道还等多久,或许是师父另有所图呢。”
她的语气尖挑,是想要模仿出彭启静对她说话时的语气,姜月仪却立即听出“或许是师父另有所图”根本不一定是彭启静说的话,更像是巩美人本人的心思。她心中五味杂陈,放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想”
“师父,她说的有些偏
颇,但也有几分道理,师父这几年场面主持的事情很少,多数都由王化吉和节领们自行商议就定了,我本来应该站在释比祠的立场上参与更多,但我只是侯任的大释比,大体上只能附和,而没有权威否定,长此以往,释比祠在部族中就越来越不重要了。”
“你为何不能否定”
“因为我只是在候任,正式的大释比是师父你啊!”
姜月仪有些踌躇,巩美人所说的话可谓牵强,但也并非完全站不住脚。一个女人在都是男人的议事桌上,没有坚固的名分作为支撑,的确可能会变得软弱。
巩美人接着说道:“我这是为部族着想。师父当初选择我,自然是因为我有足以胜任大释比的资质和品德。现在姚晃占据了酋长位置已成定局,如果再没有一个为部族着想的大释比和他制衡,如果是彭启静谋害了小雷,师父你放任不管的话,赤亭羌就真的完了。”
姜月仪心中沉痛,说道:“我该怎么管”
她有些不明白巩美人的意思,很明显,巩美人因为和王化吉的关联,已经被褫夺了侯任大释比的名衔,接任的是彭启静。这一点在雷良芹死了之后,甚至姜月仪自己也无能为力什么了。
巩美人说道:“小雷虽然和姚晃私通,但她是不会出卖族人利益的,这一点你我,乃至彭启静都知道,而没人知道彭启静是不是也和姚晃有所交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