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妃从花丛中出来,在未央宫东侧大门寻着自己的随从,随从回到花园道上推了车辇出来,段元妃重又坐上车,离开未央宫。回府路上,她觉得天色晦暗,恍恍惚惚,刚才事情后半段并非真实,更像是出于自己的臆想。
当天慕容垂外出未归,没什么事情发生,经过一夜,长安城里便传遍了天王苻坚路遇段元妃,强行留下陪寝的故事,传得有声有色,也传到慕容垂的耳朵。
慕容垂听了传言,先是觉得蹊跷,继而觉得怒气填胸,但不一会儿就平息下来。
他来到段元妃的房中,见段元妃比起几天前虽略有些憔悴,但神色宛如平常,心中更是疑惑,便遣开了身边的随从和侍女,装作不经意地,但又是直接的问起这事来,段元妃听了他的疑问,淡淡说道:“确有此事。”
慕容垂问道:“苻坚几个月前得了怪病,见大臣都要垂下竹帘,大半年来我合计才受召见两次,两次都匆匆忙忙。最近听闻权翼想办法见到苻坚的真容,证实确实病得很厉害,所以这事情十分怪异。你和他接近的时候,见他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么”
段元妃垂下头,说道:“我许多年前见过他,他现在比那时也老了,更瘦了一些,有些病容。别的我看不出来。”
慕容垂唔了一声,轻声说道:“委屈你了。”
段元妃眼泪迸出,带着些哭声,说道:“是我连累你受辱了。”
慕容垂抚摩着段元妃的背,说道:“是我寄人篱下,连累的你。”
段元妃这一天来一直在回味和揣摩替身苻坚话语背后隐含的的用意,说道:“苻坚侮辱我过后,又说他错了,他不该这么做。”
慕容垂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他知道我不敢有所动作,所以肆无忌惮,还说这些话来恶心我。”
段元妃睁大眼睛,看着慕容垂,说道:“他的确知道自己错了。”
慕容垂沉吟一下,说道:“这话该怎么听”
段元妃昨天夜里已经想过无数次该如何说出这番话,她说道:“苻坚说,这些年他做的许多事情,使他在氐人亲族中众叛亲离,眼见便要面临他哥哥苻生当年的情势,他向我诉说他此时的孤单处境,要我向你传达信息,希望你能出手帮他。他被困在宫中,没有可靠的传递法子,所以拦住了我。他想要和你见面,亲自陈说。”
慕容垂心中一震,喃喃说道:“苻生,他居然自比苻生,这可不同一般了,那么谁又是此时的苻坚难道是苻融么”
他这话近乎自言自语,段元妃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他又想了一想,接着说道:“你是在说,苻坚其实并没有污辱你,只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外人误以为他的目标在你,实际目的却是在我。所谓污辱云云,只是掩人耳目,目的是要你传
递消息给我;他竟然被封锁倒如此程度”
段元妃垂下头,低声说道:“他说他错了,便是在污辱我之后所说。”
慕容垂说道:“还是不对,如果他有心网罗我,又怎么会真的污辱你而羞辱我”
段元妃说道:“他大概不日便要想法召见你,你见了他,当面问他这个问题好了。”
慕容垂仍是困惑,他觉得段元妃似乎是隐藏了什么,但她承认受辱这件事,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隐瞒,他是决计想不出来的了。譬如说会不会苻坚想要用这件事来除掉自己事实是苻坚并不需要如此权术也可以轻易做到;又譬如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导致段元妃表面恭顺亲近自己,实则深恨自己而参与到苻坚想要除掉自己的动作中去,这也用不着搞出如许大的动静来。
在段元妃口中问不出别的,慕容垂一边思索,一边信步走去,来到前堂,见弟弟慕容德满面怒容地立在那儿,楞了一下,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慕容德愤然说道:“难道你还没听说……”他才说了这几个字,慕容垂忙伸手制止,说道:“你不用多说,我已经都知道了。”
慕容德被噎住,接着说道:“苻坚羞辱元妃,便是羞辱你,也便是羞辱我。我们还要忍下去”
慕容垂淡然说道:“不忍的话,你能怎样”
慕容德说道:“关中之地我们鲜卑人有数十万之众,比汉人多,比氐人多,五哥你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