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侯府宛若迷宫一般,独孤彧花了三日时间才彻底摸清楚了里头的门道,这府宅多年前原是香火清冷的寺庙,荒废多年,百余和尚死在这里,所以没有什么人有胆子住进来。
独孤彧选中这块地皮也是单单看中了这里宽广自在,倒确实没想到真有人能造出这环环相扣,一屋圈着一屋的房子。
按着独孤彧的要求,在她书房中设了个机关,摆弄桌上笔杆便会显现出一座石屋,占地不大,里头摆满了独孤彧的一些小物什。
配她走过三年大荒的烫阳剑,兄长在她第一次上战场之时送她的蛇皮链子,荇以送她的第一只黑瓷酒壶……
还有,承载着六十年大唐鼎盛的宣武军令。
独孤彧从花田中出来沐浴更衣,细细将头发打理了一番,描黛眉,点绛唇,尽管在此时,她依旧不像是个女子,倒像是生的妖娆,偏好打扮的娇弱男儿郎。
独孤彧静下之时瞧着是有些许单薄,可若发起狠来,让人恨不得跪下喊父亲。
十九岁,换别家的小姐正是享福天真的年龄,可独孤彧知道,三年前她拿起烫阳剑徒步走大荒北冥,此生在血流成河的路上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身负灭满门之仇,她做不到归隐山林气定神闲,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父亲就那样被活活烧死,独孤家上下三百人,一阵东风吹过尽数尸骨无存!
她颤抖着苍白的手拿起宣武军令,待有朝一日寻到这独孤家八万死侍,她也玩儿个醉眼沙场混点兵,万古云霄一羽毛!
她眼含着朦胧,紧咬后槽牙,眼眶红的似是要淌出鲜血来!她紧握着衣摆,殷红指甲死死掐着手心,那模样像是稍稍一用力整双手便能瞬间粉碎!
仇恨仿佛是她的脊梁骨一般,若没有了野心与仇恨,这个人便是行尸走肉,便空是一副骷髅架子!
这盛唐万里江山如画,谁人不心动!
这大好山河社稷,谁人不为之癫狂!
“你可等着,三年前你烧我独孤家上下老小三百口,如今我便让你瞧瞧,瞧瞧这点点火光——
亘古燎原!”
一声震天撼地的闷吼惊动了后院儿她嘴中所说的“小虫子”——肉蛊。
那只肉蛊仿佛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正乖巧的吃着荇以喂来的吃食,霎时抖了一下。荇以紧缩瞳孔,皱眉半晌,随即摇头笑道
“往下低点,够不到你了。”
同这屋顶一般高,有如十个荇以那般粗壮的小虫子温顺叫唤了一声,心有余悸的重新吃起荇以递来的吃食。
瞬间的天摇地动,继而恢复平淡。
正如那些怨声载道的难民所说,涿郡城已然换了无数个侯爷,可治标不治本,多数都是上任几月便被这城中一不大不小的城主扯了下去,照理说不该如此,可现世大唐,又去哪里说理
流水的侯爷,铁打的城主。这城主府建立在涿郡城正中央,四面八方环绕着花街柳巷,只是这一小片地方,形成了一种掩耳盗铃的繁华之意,让身在其中之人可完全忘记这北方连年灾旱,即使明天会被饿死,今天也要一手抚玉体,一手吃肘子,活的没心没肺不知天高地厚。
若只有一人如此,那便算的上是潇洒,可若人尽如此,这江山,迟早要亡。
那城主才不管江山亡不亡,他只管没日没夜的寻欢作乐,他自觉十分潇洒恣意。
今日正赶上这废物点心的生辰,城主府周遭是敲锣打鼓的热闹喜庆,他们将好看的绸缎绢帛挂在树枝上,阳光一照,树枝树叶的影子在绢帛上映照出来,所有人指鹿为马的说是好看的,这条街上百余棵树,所有人都说这是什么千年奇景。
这张口就来的谎话让城主陈永元很是受用。
此时的城主府人声鼎沸,叫的上名字的方圆百里商贾富户尽数在此,城主陈永元高坐正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宛若此时的他便是身着龙袍的皇上一般。
他生的不甚好看,肥头大耳,满面油光,倒是跟在他身后那两个瓷娃娃一般的男童是百里挑一的可爱,所有来上寿的人见了总要夸一句他家的小孩儿,生的如仙童一般。
“久闻城主府内装潢考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