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定然是给她的。
沈碧月垂下眸子,嘴角翘起,“既然不知道是谁的,若是送给殿下的密报,给我看也无妨”
“无妨。”他回得很快,手臂一扬,将竹筒扔给了她,“孤还不屑做偷看人密信的事情,若是你亲口告诉孤,孤还勉强看上一看。”
她接过竹筒,也顾不上擦头发,将里面的信件取了出来,略一展开,是吴征的回信。
邵衍身子一歪,倚在床头,看她认真读信的模样,眉尖若蹙,眸光微沉,便知这信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沈碧月看完信,就凑到烛火上烧了,火光印在她的面容上,隐约有几分阴沉的郁色,一直到信纸燃尽,成了风里打转的灰尘,她才转头问邵衍,“殿下可有查到何勇的藏身处”
邵衍轻轻“嗯”了一声,“除了何宅,何仁生也有一处宅子,比何宅小一些。”
为了坐定何仁生有个不成器的兄弟,就连宅子都要依着主子的脾气来,越是暴躁易怒,惹事成性,住的宅子也就越大。
何氏兄弟只有这两处落脚的地方,其余的还有三处商铺,信都县事变后,商铺也弃用了,与街上的大多数商铺一样阖上了木板门,何宅的地方虽大,但豫王府的侍卫应该早就搜过一番了,什么发现都没有,否则也不会利用戴宗将人勾引出来。
沈碧月出神地想着,发未干,被风浸得凉了,鼻子一痒,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头,恰好对上邵衍似笑非笑的目光。
“有事就别憋着,这里的事情一日没解决,你也走不得。”邵衍淡淡道,似是提醒,又似是调侃。
她沉默了会儿,坐到邵衍身边,低声道:“殿下的身子这几日如何了”
“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她的莫名关怀,倒让他觉得怪异起来,腕上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她又在帮他把脉了。
收回手,她的神色肃然,抬眸看着他,“我认识一个精通培育花木药草的人,前几日让吴征离开的时候,折了一支药园子里的阿芙蓉过去给他,他今日来信告诉我,那一支阿芙蓉做不了解药。”
邵衍的面色也是微微凝住,随即垂眸一笑,“这一支做不得解药,总不会无药可解了,难为你还拼命帮着孤找解毒的法子。”
“不,我的意思是,还有别的阿芙蓉,不只这一株。”沈碧月的口气急了些,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着急了,缓了缓思绪,这才继续说,“现在我们所看到的阿芙蓉,包括药园子里看到的那一大片,都只是后来播种而起的子花,真正培育起来的毒花,被称作母花,那才是阿芙蓉真正的药引子,子花散香种毒,母花无香,孕育子孙万千,可入药解毒,何仁生定然还藏了一株阿芙蓉的母花。”
邵衍闻言依旧面色不改,只是若头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拉过她的手,包裹在手心,全然不顾她被冷得一颤,她柔软的小手轻轻挣扎,薄薄的皮肤下有着血液流动带来的热度,正透过相触的肌肤一点点温暖他冰冷的掌心。
她硬抽不出,尽管不自在,也只能别开脸不去看她,就听到他低声问:“是你收买的那位鳏夫说的”
“什么鳏夫……”沈碧月一时没反应过来,险些就被气笑了,虽然人家丧了妻,也不好说得这么直接,“郭先生早年丧妻已经够苦了,不劳烦殿下再往人心头上戳一刀。”
“左右没让他听见,背后悄悄说话,他还能长了一对顺风耳不成”
“还能这样说笑,看来殿下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命。”
“人已经落在手上,还怕找不到那朵母花吗”邵衍松开手,抓过她头顶盖着的毛巾扔在地上,从柜子里新取了一条干毛巾,这回替她擦拭头发的动作轻柔。
她的头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他站得离她很近,几乎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柔软的料面时不时蹭过鼻尖,有点痒痒的,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苦莲香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罩住她,连呼吸都交缠着那一股苦莲般的香气。
“顶着没擦干的头发说话,你是不想要这颗头了若是不想要了,就给孤割下来做花灯,就做成抓破美人脸的模样,摆在八宝架上也是一道风景。”
沈碧月:“……那分明就是一种花,如何能与人脸一样。”
抓破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