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左臂挡住了陈定富一脚,右手掌中托着一个食盒,食盒未倾翻,盖子却是移开几分。
烧鸡的香气扑溢出来。
陈定富收回腿脚,憨笑道:“英吾兄,怎么是你啊。”
“也就是我,舍不得你挨饿!”高杰从暗处走出来。(高杰,字英吾。)
“混小子,腿脚倒是利落,三十军棍还没把你屁股打开花”
陈定富笑一声,没有多话。
高杰走上前,将烧鸡从食盒中拿出来,送到陈定富嘴边。
“快吃,别见哨兵看见了,再叫将军知道,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陈定富并无心思吃喝,然而又不好拂了高杰好意,只好咬了一口。
高杰又拿出一坛酒,送到陈定富唇边。
陈定富摇了摇头:“战前不准饮酒。”
“你小子!就是太死板!”高杰骂一句:“让你去保护公主你就老实呆着,非得赶回来做什么”
“决战在即,我必须回来,为将军守侧防!”
“你呀,这里有我呢!”高杰独自喝一口酒。
“听说长平公主美貌无双,你与我讲讲,到底有多美”
“公主,确实智慧亲和……”
陈定富心中却想起了王屋山深林当中的娇艳精灵,时而单纯懵懂,时而魅惑诱人……
高杰与陈定富闲聊一会儿,烧鸡进了肚,一坛酒也见了底。
高杰起身:“我回去了。今夜,你就忍耐一下,明日,我再去向将军求情。”
陈定富摇了摇头:“我违抗军令,理应接受惩罚。”
高杰拍一拍陈定富的肩膀:“你小子受罚,将军可是比我还心疼!”
高杰告别陈定富,向营帐走去。
冬夜寒冷,一坛酒喝进肚,腹中胸膛倒是火热热的,四肢百骸也是暖融融懒洋洋,然而这样的舒服没有多久。
高杰走到营帐外,正要进去,却听见营帐里传出士兵们闲谈声音。
“小陈将军真是冤枉,明明立了大功,还要受罚,真不公平!”
“也不能说不公平吧,毕竟他违抗军令也是事实。”
“都是高副将,非要提起保卫公主这档事。将军治军一向严格,他这样一提,众目睽睽,将军怎能偏袒”
“可不是!将军一说将小陈将军拿下,高副将就心急焦迫去捉拿,真不怕旁人看出他的私心!”
“出身在那摆着呢!他就是嫉妒小陈将军!”
……
高杰一双手握成拳头,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
酒入胸怀的火热此刻成了怒火,灼烧得他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将胡说八道的士兵暴揍一顿。
高杰张开口,狠狠吸一口冬夜寒冷的空气,强将胸口怒火压抑住。
他悄悄退后几步,故意加重脚步走来,咳嗽一声。
营帐内说话声音顿时哑了。
他这才一撩门帘,走进营帐。
营帐中灯烛未熄,却是一派安静,士兵们闷声躺在自己的铺位上,似乎都已经睡着了。
高杰装作不在意,一掌挥灭了灯烛。
黑暗中,他笔挺躺在被褥上,露出一个无声无息的冷笑。
……
哨兵在不远处站岗,巡兵刚刚走过。
高杰走了,此刻,再无人打扰陈定富。
陈定富仰头望着天空。今夜的天空十分昏暗,不见星光,月亮也只是个朦胧的影子。
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压下来,仿佛直直压倒陈定富的胸口上,让他胸中又闷又疼。
陈定富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忘了我吧……”
正刮来的风似乎停滞了片刻。
陈定富猛然抬起头来,急唤:“小幻……”
而后,他自嘲笑笑:“她怎会来只愿她恨我也好,莫要让她太伤心……”
陈定富只觉得胸口之中一团火热,他吃惊发现,胸口铜镜竟然自己散发出了灼热。不知何时,四周起了浓重白雾。
有一个曼妙身影从雾中走出来。
陈定富睁大了双眼,既是期盼又是担忧。
那道身影渐渐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