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的观点,容舒玄观之审之后,不过奉以轻描淡写的笑。
“如此说来,什么世间亲情,人伦孝悌,不过是不敌利益争夺间的败笔,寡淡人心而已。”
我当即正言:“不是所有事,非得用‘利益’二字来衡量;容舒玄,世间存有风骨信仰的人不在少数,不是人人都如你般重利轻黑白的。”
他道:“时间可以效验一切真伪,孤拭目以待着。”
说着,容舒玄将那面上恣意一敛,把曲绕了多少的话落在了实处。
“敢冒风险下重注,得来的胜利才更有愉悦感,过程如何曲折,不过是让这盘对弈更显精彩刺激。孤还是那句老话,既已落下先手,便无悔棋的可能;殿下不妨派人支会慕容曜一声,她李淳元今生只能是我大历的皇后,圆不了他仍怀揣不放的痴心妄想。”
“王上如此固执己见,算不算一意孤行”
人前未显露丝毫退让,盛玉童犀利点出局势中的要害。
“王上若执意与伪帝联手,不日边陲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输赢难测间,致两国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这可是王上所乐见的局面”
留有充分思考空间,待见得容舒玄面色微有动容,盛玉童此时再把利害点得更清晰明朗。
“兵戎相见,双方必有损伤。而南夷虎视眈眈中原腹地已久,此时若两国不懂化干戈为玉帛,继续互相掐斗,那无疑是自曝要害让南夷有机可乘。
盛玉童再道:“据我所知,大历西疆多州去年因遭受大旱天灾,几乎是颗粒无收;而王上为安抚灾民,稳固民心,曾多次命西疆各州开仓放粮,减免赋税,国库早已是入不敷出。如今旧患未除,王上一意孤行间又欲新添战祸,雪上加霜的重负,依我鄙见,大举步维艰的大历似乎折腾不起。”
“殿下此番倒是把功课做得十足,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面对座上人冷嘲暗讽,盛玉童依旧安之若素,有条不紊。
“既知来者用心良苦,王上为何还不及时悬崖勒马要知道,渝州境内未受大旱天灾波及,各县各郡官仓中屯粮不下三十万担;若王上可首允我国国主请求,归还渝州自不在话下,且这三十万担屯粮,亦可解当下大历国库燃眉之急;王上乃睿智大慧之主,亦知‘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道理,眼下互惠互利,兵不刃血的双赢局面明摆在眼前,何苦要舍近求远,大冒风险呢”
忠言凿凿,一时间,气氛忽陷入了僵持中。
我膛下心,跳动时缓时急,忐忑着接下来的局势会走向何等境地。
“殿下肺腑,的确字字入心,正中人要害。”
从一方深沉凝重中抬起头,容舒玄那浮起的笑意,忽让人有些坐立不安。
“固殿下来时做足了说客准备,然你还是疏漏一点,孤从来不是个甘心被他人牵着鼻子走的脾气,甚至于极反感他人拿着孤的软肋做要挟。”
盛玉童不甚无奈而笑,应上:“要挟王上怕是忘了,我们才是低头示弱的一方。”
“不见得吧。殿下此番来上京,示弱是假,示威才是真。您刚才提到的种种利害关系,纳入考虑范畴尚可,然绝不是逼孤就范的理由。”
“那王上言下之意,就是没得谈了”
容舒玄冷冷一笑,把话回得玄机满满:“至少现下是谈不拢。不过殿下尚有时间斟酌,不妨再考虑考虑,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底牌亮亮底,说不定孤会动心。”
“若得寸进尺,便成了欺人太甚。王上心中期许的东西,鄙人做不了主,也断不会让做得了主的人恣意妄为,任王上漫天要价。”
“那看来今日孤与殿下的交谈,也只能到此为止;若有招呼不周之处,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容舒玄口中那显而易见的逐客令,让我整个人呆坐在旁,心窍被那回涌的郁气堵得怅然万分。
我就是只黏在蛛网上的小虫,早无挣脱还自由的可能,还期许什么不过是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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