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腊月二十四,绍兴城中家家户户清扫祭灶,迎接小年的到来。
沈韩与竹可心各自骑了一匹骏马在前,沈府的几个家将赶着车,驮着满满的年货紧随其后,一行人穿过热闹的街市,沿都泗门出了城,一路向南而去。
就在不久前,沈韩见到了自己在南宋的第二个血亲——外公韩侂胄,那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权相。
从之前诸多信息中,沈韩早已隐隐有所判断,外公应该并未身死。原因非常简单,自己是在外公韩侂胄的授意下,由长春真人带去的八百年后,长春真人应该在后世史书中看到了关于韩侂胄的记载,也定然已将那场宫廷之变的细节告知了老人。
求生乃是人的本能,倘若一个人已然知道了自己何日何时,死于何种意外,却仍不能活下来,那才真的是有些说不过去。纵然韩侂胄为人出了名的固执,但也绝不至于迂腐到那种程度。
当日事情的细节,既然老人没打算对他明言,沈韩也就没去追问。在这世上能多一位至亲终归是件好事,虽然由于外公当年的一意孤行,间接导致了自己生身母亲的忧郁辞世,但老人执意将自己送去未来,当中的用意,沈韩也能大致猜出一二,内心之中倒也没有多少怨恨。
外公离开京畿多年,突然间回来,想来定是有什么紧咬的事情需要与父亲相商,对于这些,沈韩暂时还不想参与进去。
再者,早一点的时候,他便与竹可心约定了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的这个时间一起出门。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相差无几,沈韩索性言明去意,早餐都未用过,便起身离开了韩侂胄居住的这处小园。
,将这处私密小园的空间留给了翁婿二人。
……
韩萍儿自幼在韩府做丫鬟,后来韩家出事的那段时间,韩侂胄托身于沈府的这处小园中,足不出户地一住就是三年,也是由韩萍儿负责照料,对老人的习惯喜好,她自然极为清楚。
此刻,韩侂胄与沈元仁翁婿二人对坐在一个石桌之前,桌上不但有数道顺口的小菜,更有一个碳炉,一坛煮得滚烫的绍兴黄酒兀自在上面散发着热气。
酒入欢肠,韩侂胄眉宇间掩不住的喜悦之情。
“沈韩!好啊,好!”老人呷了一口酒,自语般碎念,“当初老夫只是想让仙长给这孩子留下只言片字,好教他知道自己父母的姓氏,却不想两家之姓,合而为名,倒也妙哉!”
沈元仁闻言,暗暗叫苦。儿子刚回来那时,父子二人就曾为了“沈韩”名字的事情闹得颇不愉快。如今岳丈韩侂胄又说出这样一番话,看来让沈韩改名的事情也只能再向后拖延些时日了。
韩侂胄混迹官场多年,历经沉浮,何等的精明通透,沈元仁那点心思他一看便知。老人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
“老夫刚才听你唤他从云韩儿姓沈,又是长房嫡子,自不能坏了你沈家字辈的规矩。但是韩儿身上同样流有我韩家的血脉,沈韩这个名字老夫又极为喜欢。以老夫之见,不如就让他姓沈名韩字从云便是。至于将来他入你家宗祠之时,老夫早已不在尘世,牌位上如何去写便由着你们,这样可好”
沈元仁素来都知道老人的脾气,但凡说出口的话,从无更改的道理,他更是不敢当面违拗,只好颔首恭敬道:“一切但凭岳丈大人做主,小婿绝无异议。”
“嗯,如此甚好。”韩侂胄心满意足地拿起桌上的酒盏,向着沈元仁举了举。
沈元仁见状,知道老人是犯了小孩脾性,这是要与他击杯为誓,出言无悔,只得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双手捧着迎上去,与老人一碰。
待二人都将杯中的黄酒一饮而尽,沈元仁见老人未再开口,便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谨慎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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