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曾三入长安全身而退的白衣儒生俯首躬身,正欲再次退回到红蟒衣男子的身后,蟒衣却出乎意料地伸出手暗暗地挽住白衣的宽大博袖,白衣儒生心领神悟,止住向后迈出的右脚,若无其事地并肩站于蟒衣男人的旁侧。
在儒生看来蟒衣这一举动的意图显浅直白,此刻与扬州城虎贲重甲对峙的,是曾有北境之王美誉的北府军,适才那一阵流矢箭雨好生惊艳,挽弓之军亦是臂力惊人,箭雨从数百步之外的林阴暗处射出,穿过万佛坪之后还能贯穿蟒衣亲卫的重甲直透胸背,威力杀伤可见一斑,足以看得出这支蛰伏江南多年的北境精锐,并没有因为江南战事平息而娇养钝拙,若不是白衣儒生反应迅速,替蟒衣挡去铺天扑洒的箭雨,只怕那阵来势汹汹的箭雨就要在蟒衣上扎出一马蜂窝来。
这支北府军涌上万佛坪之后迅速严阵以待,犹显当年王者之师的风范,民间甚有传言,蛰伏江南的七千北府军若想要纵横江南腹地直捣扬州城下,比那探囊取物还要来得轻而易举,可蟒衣男子之所以轻挽儒生的长袖,并非是忌惮这支所向披靡的北境精锐,对于境界巍峨的白衣儒圣来说一步与百步又有何区别,更别提那不足挂齿的半步之隙。
只是这位江南之主素来生性多疑,心想明明已经在这支北府军的方圆百里内布下了天罗地网,盯防的守军更是以数倍的优势碾压胜之,即使是一只芝麻大小的蚊子穿过这张大网,也绝不可能来得无影去得无踪,更何况是足足七千人的军伍难不成他吴王手下的兵还当真是吃干饭的软柿子
再仔细斟酌,北府军一向是以长途奔袭而闻名,北府军中的重甲铁骑更是让大辽铁骑闻风丧胆,而这支蛰伏江南的北府军又恰恰是北府军中的泰斗重骑军,能穿过层层阻障悄无声息地奔袭木如寺,想必是弃马夜行绕道上木如山这才没有生出半点涟漪。
吴王不由自主地想到漫山遍野的紫黑洪海,顿时横生一阵汗颜,若说北府军此动纯粹乃军中将帅随机应变之举,蟒衣男子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蟒衣的目光又缓缓地落在素袍的身上,难道他这位皇侄还留有后手故而在这揣测不定之际为免夜长梦多,才让白衣儒生伺机待发,于万军丛中抢出素袍公子。
万佛坪上剑拔弩张却又寂静得落针可闻,素袍公子率先打破僵寂朗声说道:“王叔呀,看样子你又算漏一着了。”
蟒衣男人眉头一缩,沉思瞬息后眉头才又稍稍舒展,捋了捋虬须笑道:“何来又字不过是区区七千北府军,即便当真是以一敌十拼尽了本王扬州城的守军,本王尚且还有一位天罡境界的大儒圣,你真以为能逃得出本王的手掌心”
素
袍公子漫不经心地揉了揉太阳穴,刻意提高语调说道:“侄儿可真不爱说笑,王叔真不怕后院子起火”
两个真字语气极重,像是在提醒着那位蟒衣男人。
蟒衣的嗓音分明是顿时低沉了下来:“本王说了,再大的火本王照样用长江之水给他浇灭,你现在是过江之鲫瓮中鱼鳖,难道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不成你是当今大梁大皇子不假,这些骇人听闻的话语吓唬吓唬别人还成,可是想要吓唬你王叔我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侄儿啊你可别忘了这江南之主是谁。”
素袍公子笑而不语。
一袭急促的马蹄声如雷入耳,来到山道石阶后戛然而止,马上的兵卒翻身下马,顾不上七倒八歪的甲胃匆匆忙忙地跑上万佛坪。
“报!”这名兵卒好似遇上了惊吓一般脸色惨白,风风火火地穿过方阵,噗通一声跪在红蟒衣男子的身后,匍匐在地畏畏缩缩。【¥!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红蟒衣男人低首斜看了眼这位受惊不浅的哨兵,眉宇间满是不解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盔甲歪到一边去的兵卒,这才唯唯诺诺地抬起头,双手拱拳嘴唇颤抖不止,言语吞吞吐吐地说道:“禀王爷,有。。。有敌情。”
白衣儒生听后眉头一皱,目光紧紧盯着紫黑洪海中的素袍公子,深探琉白长袖内的双手悄然成爪。
蟒衣男人闻讯虎躯一震,心中吉凶祸福如茶盐酱醋同时打翻,说道:“详说。”
传信兵卒扭头看了下阵型森严的北府军,直觉得后背凉风习习,抹了把额前的冷汗,大概是觉得在敌人面前传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