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婚约的第三年,林缜衣锦返乡,平远城知府摆出了长长的流水席,为平远城出的第一位状元郎和户部尚书接风洗尘。褚秦只是埋头抄书,并没有像别的书生那样去围观。他把抄好了的、墨香未散的书送到书画铺子,换了两吊钱,背着书箱往城外走。
正走到一半,天突然下起大雨,离家近的还能快跑几步赶回家去,可是像他这样,就只能缩在屋檐下避雨。
忽然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正溅起一丛水花,浇在他的身上。
褚秦被兜头而来的积水浇了个透心凉,却只能茫然地抱着书箱,他不知道现在该是淋着雨直接回家好,还是再等雨小了再走。那辆马车却又慢慢地绕了回来,一只素白的手撩开了车帘,露出一张稚嫩天真的脸蛋。
林碧玉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褂子,衬得她皮肤晶莹雪白,她朝着他微微一笑,道:“褚表哥,果然是你。”
褚秦并没有回话,其实他那晚最后还是决定去赴约的,即使不能带她走,他也打算跟容娘说清楚,他是要堂堂正正上门提亲,将她娶过门,不管她最后会选择谁。可是最后他却被人灌醉了,而那个灌醉他的人正是杜管家的二儿子。
他醉倒在街边的酒肆,而第二天很多人都在传些风言风语,说林容娘和人私奔被抓了现行。
这是他离开林府之后第一次见到林碧玉,她依然笑得如此天真可爱,可是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他瞬间就从心底升腾起一股寒意。他一直都不敢去想另一种可能,每回只隐约有了一个开端,便不敢再深想下去。
林碧玉坐在马车里,手上捧着一个精巧的暖炉,她的耳朵上带着手指大小的珍珠耳饰,在暗淡的天色中微微散发着润泽的微光,她的嘴唇涂得鲜红,就像是吸食人血的艳鬼,她咯咯娇笑道:“褚表哥,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呀你从前明明是很喜欢我的,难道不是吗我就随随便便说一句姐姐就要嫁给林大人了,你就相信了——你看,你宁愿相信我,也不愿意跟姐姐当面对质。”
褚秦透过这一片飘摇的雨雾,木然地看着她。
林碧玉道:“姐姐等了你一个晚上,但是你都没有来。”她的语言,就像利剑,一剑一剑刺进他的心中,她却浑然不觉:“可是你啊,你喝醉了,醉倒在街边。告诉我,你还想不想和姐姐和好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再帮你一回。”
褚秦张开嘴唇,能发出来的声音却变得无比沙哑:“你,当时为何要这么做”
她想了想,又有点气恼起来:“因为我那时候不想嫁给一个寒门书生。”
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她知道林缜会有今日风光,她又怎会不肯下嫁于他
可是她当时没想到,就连陈氏也看走了眼。
林碧玉不耐烦道:“褚表哥,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要说一句话就行,难道你现在是哑巴了吗我可没有耐心在这种天气里等着你慢慢想。”
褚秦忽得笑出了声,先是低低的嘲笑,又变成声嘶力竭的狂笑,他指着林碧玉的鼻子,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日你看林大人出身微寒,瞧不起他,现在见他平步青云,又动了心思,你的心怎么就这样肮脏!可惜老天有眼,苍天有眼,就算你机关算尽,耍尽那些不上台面的手段,你也不能得偿所愿!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