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约定的当晚,林容娘背着包袱等在后门,她等了许久,等到双足都站得发麻了,站到霜花落了满头,还是没有等来褚秦。其实当门外传来打更的动静,她就已经知道他不会来了。可是她还是选择继续等下,也许他只是一时被事情缠住了脱不了身呢也许他只是暂时没想好,等到想好了,他就会来接她。也许……
这一个漫漫长夜,她许给自己许多许多的也许,但是她还是没有等到她要等的人。
她想见的人没有来,来的却是杜管家,他带着一帮气势汹汹的家丁,将她押了回房。林思淼大怒,当场砸碎了一套茶杯。
她再次被勒令禁足。
奇怪的是,她和人私奔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周遭,所有人都知道林举人养出了一个不检点的女儿,竟是要跟自己的表哥私奔。
她一夜未眠,又让绿翠出去打探褚秦的消息,她只是想知道他最后为何没有来。
她知道自己是在自取其辱,他没有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她为何非要去追根究底可是她不甘心,她不想去相信,即使身边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她心爱的表哥也不会这样对她。她想,若是他说,他只是不忍心看她跟着他背井离乡地吃苦,她便原谅他。
可是没有——可是不是这样的。
绿翠沾着一身酒气回来了,她一张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恨:“这表少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竟和杜家二儿子喝了一晚上的花酒,才刚刚醉醺醺地被人扶回来,小姐你看看,我衣裳上的秽物都是他吐的!”
林容娘颤抖地伸出手,慢慢地在茶杯里倒上一杯冷茶,她不断告诫自己这并没有什么可难过的,曾经那些母亲提拔过帮助过的老人都能一个个背叛了她们,那么,褚秦也背弃了她,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他从前就说她长得丑,不想要她,如今看来,他不过是逗着她玩罢了,那些写过的隐晦情诗说不定也写给别的姑娘看过,只是她当真了。
只有她当真了。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绿翠却还顾自在她耳边念叨着:“真是太可恶了,我这身衣裳还是新做的呢,光是这匹布料就花了好几串铜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得干净,若是洗不干净……”
林容娘重重地把茶杯扔在地上,凉透了的茶水淌了一地,尖声道:“滚——滚出去——”林思淼被长女气得心绞痛,觉得若是待在家里,迟早会忍不住把她打死,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坐上马车,外出访友去了。
陈氏趁着这个机会,把林缜请来,顺势定下了婚约。然后安排冰人,两边留下证物,这婚约就算是成了。
等到林思淼回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已成定局,他差点没被陈氏这种做法而气背过去。他指着陈氏,怒道:“谁让你自作主张做这种事情的啊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等我回来一起商量了再决定我知道你是觉得林缜家里穷,配不上咱们的碧玉,可是你又知不知道一句话,莫欺少年穷,若是他将来考中了还当了官,今日这桩婚约就是我们林家赐给他的耻辱,他说不定还会记恨咱们!”
陈氏期期艾艾道:“老爷,你先消消气,我这不是看容娘这孩子从小没了母亲怪可怜的,她今年是该议亲了,再相看两年,便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是碧玉、碧玉她这不是还太小吗现在容娘出了这等事情,若是她嫁得不好,碧玉这个做妹妹的总是要心疼姐姐,妾身倒是当真有私心的,若容娘嫁不好,碧玉也难嫁。妾身看那林缜除了家境差了些,人品相貌都挺好,容娘本来也喜欢才子,这才子和佳人总是要成一段佳话的。”
林思淼只气了个仰倒,什么才子佳人一段佳话,狗屁!
他叹道:“妇人愚见,当真是妇人愚见!你懂什么啊你林缜此人是当真有真才实学的,越麓书院的院长是我昔年同窗,连他都夸的人,还能不好吗”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只觉得这口气憋着也不是,拿陈氏出气也不是,连声音都变调了:“我当初也只是写了封推荐信给他,他能在越麓书院待得好好的都是靠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