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詹沛传信给郭满,说年关在即,忙得分身乏术,怕怠慢了,邀约郭满七日后再来家中赴宴。
詹沛并非真的忙碌到这地步,之所以硬要将一次小小的会面安排在七日之后,其实是刻意为之——可想而知,这场见面会有多尴尬。他不想见郭满,料想郭满也不想见自己,于是索性多迁延几日,这样一来,郭满便可以行程紧迫为由顺理成章辞掉这一邀约。
一切也都如詹沛所料,这场尴尬的见面终得以避了过去。可谁都明白,见面固然尴尬,不见面又何尝不尴尬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经年不见,好容易同在一城,咫尺之隔,却彼此避之不及,仿佛多年来亲密无间、最是深重的兄弟情义,短短几年就不知被什么蚕食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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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满到家那日恰是小年。
“没办妥”杨氏看到丈夫的脸色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郭满往榻上一歪,将在京经历细讲了一遍,疲惫道:“你再别指望我了。詹沛用意明确——不会杀我,也不想再看到我,此事之后,我们不再是兄弟了。”
杨氏期盼多日,盼来这样一个结局,失落得止不住大哭大闹,郭满心烦意乱,索性不做理会。夫妻两个草草过了年,来年一开春,杨氏便执意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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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回到弋州娘家这天,杨昉刚定下了暗杀詹沛之计,近几日都是焦头烂额,生怕百密一疏,听闻杨氏被郭满气回了娘家根本没当回事。而吕唯立的归来却使他彻底乱了阵脚——
那天,杨昉一走进书房,吕唯立便扑通跪地,叩首自责道:?“小的来向主上请罪。小的失了手,虽侥幸逃脱,再无颜面对主上,求主上降罪。”
“你说什么……什么失手”杨昉疑惑问道。
吕唯立抬起头,神情更加迷茫:“您不是派郭公子与小的共图刺杀詹沛吗”
“一派胡言!”杨昉震怒,“我这计策才初定,何曾派过郭满!你已被杨综坑过一回,怎么还不长脑子!”
吕唯立赶忙又伏地叩首请罪:“主上息怒。因郭公子言之凿凿,且您早前也说要小的配合收拾詹沛,小的这回就……又信以为真了,小的真是该死……”
“郭满这个废物!难怪周知行不用他,果然搁到哪里都是个祸害,只会坏事!本来筠儿自作主张跑回娘家我还有点生气,早知郭满这般没用,我倒要先接她回来呢!”?杨昉盛怒之下,止不住连声喝骂。
吕唯立寻隙问道:?“主上,小的斗胆,敢问主上可是另有计策”
杨昉默认。
吕唯立念着詹沛不杀之情,想劝止杨昉,又怕遭疑,便道:“詹沛现如今出入都由蒋相毅亲自护卫,想得手怕是不易。主上不妨暂缓。”
“不暂缓还能怎样本来还指望你做其中关键一环,这倒好,屁用也没了。”
杨昉虽重言责备了吕唯立,却明白郭满才是罪魁祸首,当即下令斩断与郭满的一切联络,由他自寻官道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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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昉年事已高,不似当年的豁然,为此气恨了好几天,心里又翻出旧帐,想到若不是詹沛两次使大坏,杨家应比如今础州那帮狐狸更为风光。每每念及此,倍觉怅憾,郁结于心,时不时地胸口憋闷气短,渐渐成了气候。三月中的一天,乍暖还寒,杨昉起夜时猛一站起,只觉心口一痛,猝然倒地而死。
一夜之间失去三十多年的支柱,杨家上下哭得昏天黑地。吕唯立身为多年的近身侍卫在灵前叩头出血,再不顾及男子气概,哭得和杨昉那些姬妾子女没什么两样。哭了一整天后,吕唯立一抹脸,抛却悲痛,立时清醒异常,自此再无一滴泪流下。他知道,还有许多正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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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杨昉的死讯就被探报以八百里快马日夜兼程送抵京城。
础州权贵得到消息大惊失色,因为杨绰才是他们心中继任弋州节度使的世子人选,然而础州还不及为更换世子充分运作,杨昉便突然身故。世子杨综虽正遭软禁,世子身份终归没有被收回。而杨综与础州多番交恶,且膝下没有一个儿子在京任职,难于控制,础州权臣决不愿看到此人登上节度使之位。
商议至深夜,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