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城是出础州往北的第一座城,城郊荒僻处一座破落的义庄里,聚了一伙灰头土脸的乡野村夫,全部席地而坐。人越聚越多,最后竟有百八十个,而整个屋子始终鸦雀无声。
又过了一会儿,忽有一人从中站起,走到最前。此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眉宇间英武沧桑,像是众人的首领,脸色阴沉可怖,一开口便让在场者俱是浑身一颤。
“翟威,你过来!!”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人群里那个名叫翟威的壮汉。翟威一愣,随即摆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直着腰杆走到了首领身旁。
“蒋总使……”
然而翟威话音未落,已被上司蒋相毅一脚踹得跪倒在地。
“我且问你,为何残杀凌辱妇人!”蒋相毅怒指着翟威的鼻子斥问道。
翟威心里打着法不责众的算盘,大声嚷嚷着为自己辩白:“总使,你是没听到,那女人先前骂得有多恶毒,再说又不只我一个,颜逢、丁一他们也……”
“我只知道我过去的时候,就是你把号角……”蒋相毅愤然打断,说到一半却没再说下去。众人都似懂非懂,但下毒手的翟威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不上头交代了么,要弄得像强盗贱民闹事,不弄得腌臜一点哪儿像啊。”翟威极力分辩着,脸上竟还带了些叛逆的笑意。
“如此说来你倒是在干公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他娘的真当强盗贱民是这等行径我告诉你,只有那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狗彘不如的畜生、粪蛆,才干得出这种事!!”蒋相毅恼急了,说着说着开始破口大骂,脸也憋得酱红。
翟威被上司恶语激怒,梗着脖子抗辩道:“我的为人您知道的。这次我真的不单单为泄愤,真是因为上面这样交代,我只是照办罢了!强盗贱民什么行径不需您教,我自己知道——当年章添财匪帮攻陷贾庄后,照他们村落陋俗割镇中男女四肢、首、阴堆积成山,焚烧祭谢天公,跟他们比,我做的还远不够呢!”
蒋相毅不擅口舌之争,见下属死不低头,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掌。这一掌带了半成内力,翟威被震得牙齿脱落,他呸一口吐出血牙,站起身来冲头领怒吼道:“弟兄们都是这么想的,不信,你问问颜逢、丁一他们,为何不拦我他们若不是跟我一个念头,为何不管我的作为!”
被翟威两次点到姓名的两人被蒋相毅震怒所慑,赶紧否认撇清。蒋相毅一心先要惩办下毒手的翟威,压根没理会那二人。
“反正我就是不服,您若不满,那就打死我好了!”翟威知道蒋相毅没有生杀之权,愈加放肆。
蒋相毅闻言怒极,又要出手。手下怕他犯下越权杀人的罪过,纷纷上前阻拦。劝了许久,蒋相毅才罢休,随后清点人数,分拨盘缠,又嘱咐些许,众人便四散开来有先有后往京城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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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六月十八,距惨祸发生已有一月。三更时分,护卫司统领詹沛只身来到监牢。一间不大的囚室里,两个被封住嘴的活口已被绑上刑架,一靠西墙,一靠北墙,由郭满暂时看守。
统领转身关好牢门,面无表情地走到那个重伤初愈的囚犯面前,端详了一会,平静笑道:“气色不错,一个月前血都快流干了,现在看来,养得还挺红润。”
“不止,还吃胖了几斤呢。”郭满哂笑着,把一个盒子递给兄长后便出了囚室。因两人的口供是头等的机密,为保万全,此时整个大牢内除詹郭两护卫和两囚犯外再无一人。
“入夏了,热得睡不着,长夜无趣,想请二位来陪在下玩个游戏。开始之前,先请挑选刑具,一位先选,另一位便只能用他挑剩下的。”虽是审讯,詹沛的口吻听来却并不严厉。
统领说完打开盒子,从里取出一把尖刀和一柄利锥,都是四五寸长,寒意逼人。很显然,没有人可以选择退出不玩,也无从知晓最后的赏罚。两囚犯心知这一点,因口不能言,便在眼里写满了不屑和不满。
“这把刀普普通通,不过这锥子用起来可有点讲究。”詹沛说着一扭锥柄,锥子上赫然伸出密密麻麻好几排倒钩,从梢到尾越来越长,这锥子的可怖之处也就不言而喻。
面无表情的武官一手拿着一样刑具,走到北墙,对重伤初愈的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