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有腿的,什么也不少啊。哦,难道是……”郭满露出涎皮的表情,低声同兄长调笑道,“可没脱他们裤子怎能知道”
“我同你说正经的!”詹沛忽然严肃起来,眼神凌厉如刃。
郭满少见他这般脸色,赶紧敛了笑意:“哥,我真没看出少了什么。”
“十八个人里,只两人身上有文身,一个是双臂满绣,一个只左小臂有绣。”
“那又如何”
詹沛脱去脏衣,一脸凝重对弟弟道:“论穿衣打扮、武功招式,他们跟山野莽夫倒也别无二致,连口音都是仙崎一带的,但他们忽略了一样东西——文身。江湖绿林中人历来皆喜文身,你可还记得两三年前,我们随薛王征讨仙崎盗匪时,跟归降者在河里洗澡,他们都有文身,无一例外,且常常整膊整背都是,甚至脸上也有。”
“嘶……”郭满明白过来,倒吸一口凉气,接过哥哥脱下的脏衣,连同自己刚才脱下的,一起扔到门外筐中。
詹沛走到水盆边,低下头开始细细清洗双手,继续说道:“而本朝开国之君最不喜江湖习气,连文身也一并厌弃。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京城又是天子脚下,想要进京效力的,都不会不迎合天子喜好。其他的官职倒还好,我只听说想要作皇帝近侍的,若有文身,则很难被遴选进去。”
“如此说来,这伙人可能是京中的势力”郭满顺着兄长的意思推测道。
“是不是京中的还不好说,但决不像是仙崎盗匪,否则不至于文身者十不足一。”詹沛眉头紧锁,心中疑虑重重,“我曾与砍杀殿下之人交手,他的招式虽笨,但力道却数倍于我,我当时就有些怀疑,所以才要扒光那些尸体查看文身,也好多些印证。当然仅凭此还不能下断言,我才没跟其他弟兄们多说。”
郭满听了,也不觉皱起了眉头,又听詹沛喃喃自问道:“说来也怪,那人明明远胜于我等,为何不肯下杀手”
“确实古怪。”郭满附和着,对此他当然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重重迷雾正弄得詹沛心烦意乱,他埋头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另有一处我始终想不大明白——他们何以确定薛王样貌画像不是不可能,但难把人描摹确切,若只给看了画像就让我夜间去一群人里把画中人找出来杀了,我可觉得为难。且大半夜的,都只着里衣,质地虽有不同,形制可是大差不差,所以也难从衣着辨认。那些暴徒始终围绕殿下打杀,得手后立即撤离,总之给我感觉……他们多数都亲眼见过殿下。而殿下自打来础州后多是与江湖豪侠交游,近两年与官家就那么几次来往,那几次我恰好都在一旁护卫,殿下见的可都是达官显贵及其三五个近侍,不曾被这么多底下的打手看到。照这么说,又不像官家所为了。”
郭满几乎被绕晕,搔首道:“哥,你想得可真细致。”
詹沛长长呼出一口气,开始感到深深的疲惫,低沉道:“想再多也无益,当务之急是拿到活人的口供。”
郭满点了点头,又不禁疑惑:“眼下不是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吗不如先审他,为何非要等那重伤的复原呢”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回头慢聊吧。”
郭满听哥哥有意结束谈话,便要告退,又被哥哥叫住:“满,方才叫你不要嬉皮笑脸,不为别的,只为殿下昨夜惨死,尸骨未寒,此时怎可戏谑调笑这是当着我,若是当着周都统,罚你二十鞭都是轻的。面上总要像样些。往常怎么戏谑我不管,这阵子不行。”
“是,我记住了,哥。”郭满说着低了头,面露惭色。
詹沛拍了拍弟弟肩膀算是安慰,沉声吩咐道:“去忙吧。”郭满便悻悻退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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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事之后,王府里的侍从仆婢死的死走的走,除却几个格外胆大且忠心的,没几个愿意留在这曾经血流成河的阴森不祥之地。也有人曾劝郑楹带弟弟去别院住一阵子,毕竟死了太多人,很多地方血迹都未擦净,但这些好意都被她拒绝了——“父母排位在,我什么也不怕。”
她怎么可能不怕呢她每个晚上都搂着弟弟,弟弟熟睡,她整宿整宿做噩梦。有时她真羡慕弟弟,羡慕他不谙世事,不知死是什么,也不知道死有什么可怕。郑樟出生不久生母便血崩而死,自此就常是由姐姐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