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城小村庄的酒肆里,近日来谈论最多的事,便是村头柳树下新住下的那户人家。
约莫是一对小夫妻罢,以前从未见过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他们这穷乡僻壤里定居来了。
听说屋子还是张老爷亲自置办的。说起张老爷,那可是汾城里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神气极了,锦衣貂裘,高头大马。
平日里周扒皮似的村长,去巴结讨好那张老爷,人家都没看个正眼。
有经验老道的痞子咂摸着嘴,无限神往的感叹:“那小娘子,老子一眼就看出来了,绝对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而那个长相俊俏的公子,更是气质高雅,雍容尊贵,想必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否则,张大爷那么有头有脸的人不会特地来给他们置办屋子。”
“是啊。村长特地说了人家是贵人,扰不得,更对外说不得,不然会扰乱村子的平静。要我说啊,那两人铁定是大户人家私奔出来的!不能对外说,就是怕被人抓回去呗。”
起哄笑声不断,忽的停住了,路口处有个男人缓缓走来,穿着农家男人最寻常的粗布短褂,唇角微勾,和煦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女子们愣愣的看着,男子们更是自惭形秽。
格老子的!
穿一样粗布衣裳,吃一样地里粮,凭什么这家伙穿着就比教书先生还斯文一来就让村里的姑娘们都丢了心神。
几个年轻男子愤愤不平的暗想着。
东皇清泰然自若的迎着种种目光走进店中,温声向老板道:“店家,沽酒。”
老板是个鳏夫,却成天乐呵呵的,刚入住那天,所有人都对他们怀着或善意或恶意的观望时,他提着一壶酒上门,笑呵呵道:“以后便是邻居啦,多多指教。”
胖老板从账本里抬出脑袋,边转身沽酒,边戏谑道:“黄公子这是又被小娘子罚了我说黄公子你这可不行啊,君子远庖厨,哪有像你这样天天下厨的。”
东皇是东凌的国姓,只有皇室中人才敢用此姓。
这里虽是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但对于东皇这个姓氏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东皇清自来到这,便将东皇二字直接改姓黄。
于是,村里的人直接称他为黄公子。
至于,他具体叫什么名字,大家伙也懒得问。
这个村子里的人虽然言语有时有些粗俗,但民风却是难得的纯朴。
东皇清笑了笑,也不多做反驳,拿了酒便往回走。
记得,他们在此刚安顿好,顾卿颜便满怀热情,兴冲冲的想跑去厨房做饭,却被东皇清拦住了。
“以后的每顿饭,都由我来为颜儿做。”
说实话,听到东皇清这句话时,顾卿颜没有感动那是骗人的。
在这个村庄基本上是男子在外干活,女子在家洗衣做饭。
所以,那次胖老板刚好上门送菜,看到东皇清在做饭,便时时用来打趣他。
换下了衣袂飘飘的宽袍大袖,穿上这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裳,一开始觉得浑身上下有点不习惯。
现在,也觉得还好,袖窄肩宽,行为举止都不必再拘泥于那些礼节,随心所欲。
东皇清觉得跟颜儿在一起的每个日子,都是他偷来的。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维持多久。
皇叔会不会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他每天都过的像在梦里,过的细致又小心,恨不得把日子掰成两瓣来用。
酒壶在手中叮咚做响,他推开木门。
门后,顾卿颜一身灰色短打,手腕用白绸系住,长发挽起盘成结,裙倨飞扬,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精神的不像话。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明眸皓齿,粲然一笑。
“殿下!”
东皇清心跳如鼓,痴痴的看愣了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提步走进院中:“颜儿,你再唤我殿下,我可真要生气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别唤我殿下,唤阿清。”
“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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