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四下里涛声阵阵陈龙听不清楚,用手拢住耳朵俯身过来。
“我说‘放心吧,刚才我走了一圈,船上弟兄个个都靠得住’。”李树安窃笑了一下冷不丁朝陈龙的胸脯就是一拳。
他这一下只使了五分力气劲头可也不小,陈龙身子一晃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李树安若无其事地说:“小伙子身板挺结实,我就说嘛,想让咱们兄弟栽了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陈龙抬手一拳抡过来,打得他退了两步。
“你……”
陈龙顽皮地眨了眨眼睛:“你也是个打不倒的。”
两个年轻人心照不宣哈哈笑起来。
“我说阿龙,”李树安神情严肃起来,“这件事你知我知就行了,没必要让更多人担心。看来这副牌姓陆的铁了心要打到底了,凭咱们这五六十人不一定就输,即使打不赢全身而退也不难,问题是夏翠怎么办,万一落到陆方晓手里就麻烦了,要想避免这个局面出现只有一个办法……”
“先到!”
“说得对。”李副官赞许地望了他一眼
“什么‘仙道’、’鬼道’,阿龙你瞎说什么呢”两个人都没发觉王婉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甲板上,已快走到他们身旁了。
“我……”陈龙吓了一跳一时窘得说不出话来。
“啊,”李树安诡异地笑了,“我们正聊都峤山呢。”
“都峤山”王婉兮两道弯弯的细眉略微挑了一下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都峤山,听说过吧,那可是宗教圣地,佛、道、儒三家并兴,相传道家有三十六洞天它位列其中排名二十,我可是仰慕已久了,只是军务繁忙一直没机会去。”
“你一个兵的也想问道于天”王婉兮抿嘴一笑。
“当兵的怎么了当年我立志投身行伍就是为了道义两个字。‘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这话出自先贤之口有两千年了,可这理想的世界谁看见过 17岁那年我在横滨遇到了孙文先生才明白——只有推翻帝制实现共和才能实现梦想。这个追求难道不对吗”
王婉兮默默看了他一眼,陆荣廷身边将弁如云,她早觉得这个小小的副官有些与众不同,原来他胸怀大志忧国忧民,这么些年自己却都不知道,实在失敬了。王婉兮既钦佩又感慨:“从辛亥至今死了多少人才换来个民国,还有人想恢复帝制,依你看咱们国家将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呢”
“我也不知道。共和这么多年了,百姓的生活还是老样子,国家还是老样子,你说‘天下为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呐……”
这个问题谁也答不上来,三个人默然无语,滔滔江水从身旁呼啸而过一泻千里,武鸣号逆流而上渐渐融入夜幕之中……
船到容县码头,天已然全黑了,城里的药铺不止一家,没费事就配齐了药方。
李树安大喊一声:“我和马队随夫人先走,步兵跑步跟上,一到陆府迅速包围搜索警戒,遇到可疑的人先给我抓起来再说!”
一行人高举火把风驰电掣一般直扑杨屋村,十几匹战马都快被打急了,四蹄生风,把几十里崎岖山路抛在身后,飞一样来到陆府门前。众人奋力勒住亢奋的坐骑,顿时一阵骏马的嘶鸣划破了沉静的夜空。李树安带着卫队直入东府,听说夏苍受了重伤上下顿时乱成一团。樊田的房间就在夏翠隔壁,很快被惊醒了连忙赶过来,问明了原由脸色沉重:“你担心得有道理,陆方晓真是要铤而走险了,万一他潛回容县只怕民团会作乱
“这是个麻烦事,好在我带来一个排加上卫队也有五六十人了,个个都是能打的。”
“这就好,我正担心我们大小姐呢……哎,她人呢”
人们这才想起来一直不见夏翠踪影,丫环婆子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樊田皱了下眉,这可怪了,夏苍受伤上下都惊动了,亲姐姐不来这没道理,除非人不在……深更半夜的能去哪儿啊
“快去找。”樊田吩咐一声,他一向沉稳这会儿也坐不住了焦虑不安地在屋里踱来踱去。
那么夏翠到哪儿去了这要从夜幕降临说起。天才黑下来杨屋村陆府亮起了一盏盏灯火,那时候我们乡下还没有电,主人屋里用的是汽灯,至于仆役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