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3.11.深夜。
公共租界,有轨电车公司维修站,三号车间。
上海军统的三个老大再次紧急会面,在日伪和青帮严密到密不透风的监控之下,他们能够进行此类会议的地点选择越来越少,比如今晚的会议,就只能来到这个充满了难闻的油污气味儿的维修车间里面来进行了。
军统上海区区长黄木仁上校面色严肃,看着正在微笑抽烟的军统特别行动队队长陈忠恕,道:“老陈,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对于你们昨晚针对袁克让的行动,戴老板很不高兴,已经来电报申斥你了。今天白天,青帮黄老爷子通过香港的杜先生,正式向戴局长表达了不满,他的宝贝孙女,昨晚上受到了严重惊吓,情绪很不稳定,已经入院治疗了。”
陈忠恕冷笑,道:“他这是借题发挥,我早就指示行动人员,只杀袁克让,不杀那个黄小姐,他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
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侯东来忽然说话了:“陈队长,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昨晚上的激战,你的手下,把木柄手榴弹扔进了房间,那可是仿制德国m24型野战手榴弹,威力惊人,在房间这样的密闭空间里,一炸就是一屋子的人。你说你不打算杀那个黄小姐,难不成你的手榴弹,自己还会长眼睛吗!”
陈忠恕不由得勃然大怒,嘿然冷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侯东来,道:“东来,你也不是第一天在军统里混了,军统的规矩你都忘了吗我好歹是你的前辈,你就这么跟我讲话吗!”
侯东来冷笑,道:“陈队长,你当然是我的前辈,军统的规矩,我自然不会忘的;可是我看你这个人,却也不怎么尊重前辈,诚所谓‘五十步笑百步’了----我要是你的话,就趁着这件事情还没有发酵,赶紧给戴老板发电报请罪吧。”
陈忠恕大怒,恨声道:“侯东来!你也不用这样阴阳怪气,你小子不过是一个杭州特训班出来的小卒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子!!”
陈忠恕如此愤怒也是有原因的:跟中统相似,军统内部论资排辈的毛病也很严重,前辈后辈,分得很明白,晚辈的少将,比如侯东来和陈醉的同学电讯处长姜维英少将,见到电讯处里面的老前辈,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布置任务,从来都要加上一个“请”字的。
简单说吧,在军统里面,黄埔出身的看不起复兴社的,复兴社(力行社)出身的看不起“三大处”的,“三大处”出身的看不起南京鸡鸭巷的,南京鸡鸭巷的看不起杭州警校的,杭州警校的看不起青浦训练班的,青浦训练班的看不起临澧训练班的,临澧训练班的资格浅薄,没有什么人可以看不起,只好看不起军统里那些没上过训练班的“野路子”了---
-陈忠恕出身于黄埔第五期,而且是正儿八经的警政专业毕业,和特工这一行那是一根藤上结出来的瓜,真正的专业对口;而堂堂的戴老板才不过是黄埔第六期毕业,而且居然是骑兵专业,跟特工这一行八竿子都打不着,如果不是委员长破格任用,军统怎么着也轮不着他戴笠掌舵的。
不过就连蒋委员长,也是严格的执行了论资排辈的潜规则,比如屡立战功的戴老板,就因为黄埔六期毕业的这一个弱点,现在也只是一个区区的少将军衔,是少有的跟很多部下同等军衔的军事主官。
从这一点上来讲,陈忠恕这样的老资格,的确是小字辈侯东来所不能指责的,别忘了,陈忠恕早在力行社的时候,就已经是行动组长了,那时候的侯东来,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呢。
侯东来微笑,对陈忠恕的怒骂毫不在意,继续说道:“陈队长,我不管你爱不爱听,我总得把话说完,你捅了这么大一个马蜂窝,万一总部派人来把你抓了,那么袭击日本贵宾列车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陈忠恕忽然一秒钟就变得冷静下来,看着侯东来,道:“那好呀,东来,你有什么高见,就请直说吧,看我陈忠恕,不听你的劝告,不给戴老板发请罪电报,戴老板会不会派人来把我抓走!!真你妈的奇怪可笑,老子杀汉奸杀军统叛徒,倒他妈的杀出罪过来了!!”
侯东来微笑,道:“前辈,你杀袁克让这个王八蛋自然没错,可是你错就错在,你不应该在他和黄小姐幽会的时候动手,人家说‘投鼠忌器’,你倒好,你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