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车家两兄弟自家道败落后,不得已投奔了舅父家,希望求得一丝转机。
他们的父亲生前也是朝中的下大夫,虽然官职不高,但也算是殷实世家。可惜的是,钟吾国先国君病重垂危之时,他们的父亲不小心卷入了众位公子的夺位之争,事败后被颇自刎谢罪,以保全家中其余人的性命。
自此以后,车家家道败落,一落千丈。
车家兄弟虽然保得了一条性命,但也落得了个众叛亲离,原来交好的各位世家子弟各个唯恐躲之不及,就害怕多说几句话就惹上什么麻烦。
就是在舅父的家里,车家两兄弟的日子也不好过,处处受人歧视。舅父对他们不温不火,谈不上多亲近,但总算还能说得过去。可蒲家的其他实权人物,包括舅父的两个儿子,却不怎么待见他们,时不时风言风语地嘲讽他们兄弟几句,恨不得他们两个立刻滚蛋。
要不是自己的表姐孟赢雀从中周旋,兄弟两人也许早就离开蒲府了。车稳历经磨难,算得上少年老成,顾虑的事情也多,平时一言一行,尽是小心谨慎,却在蒲府也是屡遭责难。
就更不用提自己那年轻气盛,不务正业,不谙世事的弟弟车振了……
车稳刚才提到的马正大人,也算是邑内的实权人物,名字叫蒲直,位列中士,也是蒲族子弟。
马正大人,是蒲城邑内仅次于邑宰大人和民正大人的第三号人物,掌管邑城内外的防卫和军事,类似于后世的武装部长一类的职务。
此人平时满嘴的空话套话,精于溜须拍马,不但和邑宰大人交情甚笃,和国都内孟赢雀两个弟弟也多有来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孟赢雀又怎么可能指望他对车家两兄弟能有多么友善……
只是,邑宰大人老成持重,应该不会故意为难车家两兄弟才是。
只是,世态炎凉……
当马正大人和邑宰谈论流民村的事情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车稳正在侧室内。当时负责接待车稳的府内仆役,当时因为身体突然不适而不得不离开,也忘记向后来的仆役交代车稳的事情。
“表姐,我当日是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出面向邑宰大人辞行。”车稳一脸无奈,“但我又害怕邑宰和马正两人怀疑我用心不良,故意躲在那边偷听,那可就是百口难辨了。”
孟赢雀点点头,一脸信任地朝车稳挤出一丝微笑,让他无需担忧。
车稳为人正直,是断不会做出这等宵小之事,孟赢雀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车稳心中稍安,接着说道,“我听那马正谈起流民村的事情,说郯国那边有一个名叫畎狩的人,派人到了流民村,要缉拿一名叫桑儿的逃奴。马正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两个人在明面上本来和那个流民村没有干系,此时最好不要插手。而且,流民村的实力最近增长很快,越来越不受控制,不如趁此机会让郯国的缉奴队和流民村狗咬狗一番,也打击一下流民村的嚣张气焰,让他们知所进退。”
孟赢雀微微皱起眉头,“邑宰怎么说”
“邑宰担心郯国来人不安好心,恐怕不是缉奴那么简单。毕竟这十多年来,流民村一直在收容郯国过来的逃奴,但这还是第一次有郯国缉奴队找上门来。两个人商议了半天,邑宰也没有其他的好主意,最终也同意了马正的说法。”
“十多年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孟赢雀讶异地问,“这么说,那北部荒原的流民村,已经存在了十多年,而蒲城邑一直就听之任之“
车稳点点头,“表姐也应该知道,当今我钟吾国的君太后,就是郯国国君的亲妹子,所以郯国和我钟吾国两国交好,边境一向相安无事。流民逃奴之事,只要没有酿成大祸,双方都心照不宣,不生事端,从没有发生跨境追捕流民逃奴的事情。更何况,听马正的意思,这追缉逃奴的人,是直接到了流民村,而不是联系我们蒲城邑的官员。也正是流民村的人把此时告知了马正大人,马正和邑宰才知道此事——表姐,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孟赢雀脸色微变,“邑宰和马正早就和流民村有勾结,也就是因为他们的庇护,流民村才存在了这么多年,哼……”
车稳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