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郭四爷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拍桌子,茶壶茶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声音在屋里在互不相容的两股势力头顶飘荡,如同长了翅膀在大堂里飞翔,巨大的阴影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小砍刀在手里慢慢放下来,几个小子回头看大鼻子眼色,看那大鼻子的动静。
来喝茶的几个人悄悄溜出了茶馆,这骇人的场景,动刀动枪的恐怖,普通的茶客躲得越远就越觉得安全。
大鼻子和高希的眼睛都瞅向郭四爷,他没被吓跑本来就是一个奇迹,可他还敢惹祸上身,一定有些来头。
高路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偷偷溜出屋子,拿起一支枪,躲在门口不远处,听着屋里的动静,有了枪他心里踏实了许多,气也喘得匀了。
高希来到郭四爷身边,直视着四爷说:“你老敢管这等闲事,一定不一般喽。”
郭四爷喝着茶,张菊那中听的话还响在耳边,他翻了翻眼珠子:“我二般又如何就看不得你们这伙人趁着世道混乱,打打杀杀胡作非为,在本茶馆闹事我就想管管。”
大鼻子收起小砍刀,他清清楚楚地听到郭四爷教训高希的话,耳朵里有个声音在嘲笑讽刺,好可笑的言论,乱世出英雄,不打打杀杀吃喝哪里来,不明争暗抢钱从哪里来,这个老糊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看看我的大鼻子,什么人也敢管。
“管也可以嘛,我本不惹事的人,满德州城找一个喜欢的姑娘,才来到这小小的茶馆,没想到遇到这小子,我们是王八瞅绿豆对上了眼,越看越觉得是同路人,本不想比试,没料到这小子蛮不讲理无故骂人,也不四下里打听打听,我大鼻子可不是吃素的!”
“你大鼻子我早有耳闻,只未曾谋面,今日一见大鼻子还真的不简单。你找几个人拿起砍刀就以为成了黑社会,我告诉你们,德州这地现如今四爷说了算。”
大鼻子听四爷这样讲,内心发怵了。他虽然横行霸道欺男霸女,鼻子一动手下抡起家伙就攮就砍,他也分什么人,他心里清楚,惹到有权的家伙就是捉死,软的他可以踩到泥里,遇到有来头硬邦邦的主,他的鼻子再长也得缩回去。
见两伙人在自己面前服了软,郭四爷站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鸟笼,张菊把鸟笼取下来放到四爷桌上。
百灵叫起来,声音清脆婉转明亮,四爷开心地笑了,说:“这世道也真是怪了,屋子清静了这小东西就叫,有人胡说八道这小东西也会烦,让叫它也不叫了,真是乱世怪事多啊!”
郭四爷指了指大鼻子,指了指高希那条瘸腿,“你们这伙人抡砍刀动手枪的,有本事和日本鬼子干去啊!日本人离我们可不老远,几百地的路程,开步走也用不了十天,和鬼子玩命那叫英雄,和自己人干那叫什么玩意!”
听郭四爷这样说,大鼻子笑了,高希也乐了。
在他们眼里打鬼子那是国家的大事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东三省让鬼子占了那么多年,也没见民国政府着急慌忙地打鬼子,倒在南方动刀动枪,乱就乱吧,乱怎么地了,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想打就打想抢就抢,由着自己的性子干,这样的生活赛神仙。
张菊见郭四爷要离开的样子,心里不踏实了,说:“四爷你看看,这帮人在我茶馆要打要杀的,我这小本生意可禁不住砸桌子摔茶碗的。”
“这样吧,”四爷看一眼张菊又转脸用白眼珠翻了翻大鼻子高希,“识趣你们就付了钱立马滚蛋,如不赏我的脸,在这小茶馆里干起来,丑话我可说到前头,捅了娄子还想走,最早也得到明天。”
提着鸟笼,郭四爷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嘴里唱起京剧:我正在城楼观山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