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闪着寒光的利箭不偏不倚,精准地由卓立格图的肚子下方斜穿过它的身躯,从飞马的右肩射出。这箭矢的力量极强,穿透目标后还尖啸着飞行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伊勒德只是匆匆一瞥,但凭借敏锐的视力,还是瞬间发现了那支利箭。大汗察觉到一闪而过的箭支很粗,箭身不似寻常木材制成,似乎与箭簇浑然一体,是由某种稀有的金属浇铸而成。
更诡异的是,伊勒德分明看到上面雕刻着一圈,好像在哪里见过的花纹。这花纹虽然精美异常,但呈现出的密集排列总令人有着一种不安的感觉。
大汗一时想不起这似曾相识的图案究竟出自何处,但随后传入耳膜的一阵狂笑声旋即就戳中了伊勒德模糊的记忆。
没错,那箭身上的纹路就来自于奈曼部落图腾上的装饰,而这狷狂放肆笑声的主人,正是暴戾凶残、阴狠毒辣的前任大汗满都拉。
伊勒德不敢相信会在如此特殊的场合再碰仇敌,但时间不允许他思考这场离奇的遭遇是如何发生的了。
被满都拉暗箭贯穿身体的卓立格图显然是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在奋力挥舞了几下翅膀后明显开始变得体力不支。它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身处的高度也在急速降低。
金色的血液从飞马的伤口中泊泊流出,飘散在紫红色的天边,在空中划出了一抹凄美绝伦的拖尾。
卓立格图一声凄厉的长啸,像是不甘自己如获新生的旅程就此戛然而止,也仿佛在提醒伊勒德它无法再继续保护主人。
飞马的身体闪耀出明亮的光芒,就像那些游魂界被人遗忘的亡灵们最后时刻的样子。卓立格图拼命煽动翅膀,只希望能再驮着伊勒德向前飞行得更远一些。
可白色翅膀上的羽毛从顶端开始片片脱落,继而碎成了金色的粉雾。接着很快蔓延到了它的全身,卓立格图就这样在半空中,带着遗憾生生风化消失不见。
失去了依托的伊勒德来不及悲伤,慌乱间就像自由落体一般急速坠向地面。他努力在空中寻找平衡,但没有任何缓冲措施的大汗所做的挣扎也都只是无法改变结果的徒劳。
人在极端的环境下往往会失去思考的能力,但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大汗还是在很短的时间里恢复了理智。
伊勒德思索着如何才能绝处逢生,他翻转过来看了一眼身下的大地,卓立格图之前的飞行已经把他们带到了游魂界与布尼河的交界处。灰暗的黑砂土地与静谧的河水交织而成的分界线,从这个角度欣赏起来倒显得有些壮丽。
大汗知道现在不是观赏风景的最佳时机,他权衡了目前身处的状况,知道以这样的速度摔落地面必死无疑,也许坠入布尼河中才是他唯一的求生机会。
他调整身姿,双臂微张,借助撑开的衣袍希望能滑翔足够的距离,在坠地前到达布尼河的上方。
可几秒后,伊勒德又忽然明白过来,从这样的高度上掉落,哪怕面对的是一汪平静的河水,也与砸在坚硬的岩石上无疑。
他小时候的童年伙伴淘气时,从悬崖高处跳入伊仁河中,就有过摔断肋骨的经历。而大汗现在的位置,比之悬崖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论何种方案,得出的结论都指向那令人绝望的结局。伊勒德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机会在这幽冥之界里,体验一把粉身碎骨的滋味。
知道无力回天,大汗索性仰面朝天摊开了四肢,闭上双眼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任由身体不停下坠,等待着撞击水面发出的那声巨响。
没有一丝波澜的布尼河被一声沉闷的声响打破了平静,可伊勒德没有如预料般重重地接触到河面。布尼河仿佛一张伸缩弹力极佳的大网,吸收了大汗坠落的冲击力,河面下的水流也不似想象中那样冰冷刺骨,反而更像一团温暖的凝胶保护着伊勒德的身体免遭碎裂之苦。
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的大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