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坤和长公主常伴皇帝左右,叫人不知不觉中遗忘了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仪亲王,看似瑟缩懦弱却暗中蓄力的仪亲王。
不过仪亲王却不似坤和长公主一般,为了权势步步为营,他的韬光养晦步步为营,皆是为了皇帝,自幼护他宠他的皇帝。旁人不知的是,一明一暗,本是他与皇帝的默契。
今日,皇帝召见了他。
仪亲王行至皇帝跟前,低声行礼问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仪亲王对皇上是崇敬的,三呼万岁也是从心而言,但形势所迫,他只能藏着掖着。
皇帝忙起身扶了仪亲王,不怒自威道:“浩弟这般,可是与兄长见外了。”言语间是群臣未曾见过的温和熟稔,至亲的无间,恰似寻常人家打骂又互助而成的兄弟。
话落,瞥了眼外头,却是怒喝一声,“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仪亲王习以为常,进退有度,低声恭敬道:“皇上此言差矣,天家,先是君臣,再是兄弟,礼不可废。”言语赤诚,话落又是垂首。
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不过是小事,不劳皇兄费心。”
皇帝无奈,“不知与你说了几回,你就是个榆木脑袋,任我怎么说也不听,罢了,随你,左右我自幼就拗不过你。”目光在仪亲王身上逡巡了几回,满意地颔首,“黑了,也壮实了,不错,这次可有收获”举手投足间,打落了一方砚台,掷地有声。
也只仪亲王一人,能叫皇帝自称我,而不是朕。
仪亲王眼底闪过光彩,嘴边微勾,言简意赅道:“幸不辱命。”又牛头不对马嘴地胡乱说了什么。
换地颔首,“如此甚好。”可言语间却无几分欢喜,却是忧愁重重,叹息道:“何以至此,何以至今日啊。”即便如今与坤和长公主针锋相对,皇帝仍不时想起往日的并肩作战,不为筹谋。
瞧见皇帝落寞的身影,仪亲王眼底闪过心疼,倏忽间又见愤恨,却不是对着皇帝,半晌开口道:“皇兄,不论如何,我都会在皇兄左右。”
皇帝转过身来,威严的面上偶染沧桑,却是欣慰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浩弟,也只有你能与我说几句话了,高处不胜寒啊,何苦处心积虑地谋夺……有时我在想,若是我拱手相让,免了纷争又各得其所,岂不是两全”
仪亲王面色一凛,忙道:“皇兄,万万不可,这江山是父皇传与皇兄的,怎能拱手相让且那人心狠,断不是能叫百姓安居乐业之人,还望皇兄以天下社稷为重,以黎明百姓为重!”还有一句未说出口,即便高处不胜寒,还有我陪着皇兄你。
皇帝苦笑,轻拍仪亲王的肩,叹道:“浩弟稍安勿躁,皇兄岂是如此不识大体之人,左右灏儿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我也就能卸任了。”言语间满是疲惫。
仪亲王心下稍安,“有皇兄在,这天下才能安稳。”
长出一口气,心中仿佛有了某种决断,皇帝打趣道:“巧言令色,是为贼也,浩弟这般,倒叫皇兄不安了。”威严的眉眼间却是揶揄。
仪亲王轻笑,却不接话,问道:“皇兄今日召我前来,所谓何事”无事不登三宝殿,且他身份特殊,皇帝轻易不会召他。
皇帝警惕地瞥了眼四下,走至仪亲王跟前,附耳道:“这段时日你且准备准备,不日怕是有仗要打。”一顿,“不是勾心斗角之仗,是千军万马的沙场,你且好生准备。”
仪亲王神色一凛,眸子映出跃跃欲试的光芒,却是听得皇帝怒喝一声,“你怎的如此糊涂,堂堂的仪亲王,成日拈花惹草不务正业,真是将天家的脸面丢了个光净!”
仪亲王会意,声音忽地嚣张跋扈起来,无所谓道:“不过玩了个妓女,皇兄何苦发这雷霆之怒来吓唬我,左右皇兄是不舍得伤我的,咱们可是亲兄弟啊皇上。”
“你,不知好歹!”
“……”
御书房内喧嚣了一阵,随有恃无恐的仪亲王的离去而归于平静。没错,旁人见着的仪亲王,就是懦弱无为,成日仗着身份拈花惹草的纨绔子弟,三不五时就在京中作弄蠢事,沦为笑柄,丢尽了脸面,可奈何血浓于水,皇帝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禁足什么的尽皆试过了,仍是无可奈何,只得任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