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府。
古朴优雅的书房内,坤和长公主素来高贵冷艳的面上隐了怒气,灼灼的美目净是憎恶,暗红的广袖一扫,书案的物件凌乱落地,泠然的声音紧随而至,“你那日如何与我说的就差那沈琰点头了,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了沈琰一定会点头,如今呢!”
早已知天命贵为两朝元老的平老爷身子一颤,面露惶恐,几近站不住,颤颤巍巍的膝盖勉强撑住,不敢辩解,忙告饶道:“长公主息怒,老臣自知办事不利,还望长公主再给老臣一个机会……”
坤和长公主冷眸一扫,艳丽的红唇并无开口之意。
平老爷不敢抬眼看坤和长公主,兀自抹去额上的冷汗,忙表忠心道:“长公主放心,我觉不叫沈琰活着到西北。”言语之间,尽皆凛冽森寒的杀意,无不昭示着沈琰此去西北的危机重重。
坤和长公主冷哼一声,“最好是如此。”略作一顿,唇角一勾,冷笑出声,“来而不往非礼也,如何能不给皇帝陛下回礼呢”饶有深意地看了眼不安垂首的平老爷。
平老爷忙连声应下,“长公主放心,老臣这就去安排。”
出了屋,平老爷长出一气,礼数周全的伸手带上屋门,逐渐缩小的罅隙中,平老爷瞧见坤和长公主美艳的侧脸尽皆森寒之意,末了,坤和长公主侧头,勾唇一笑,尽显贵气,可其中却是嶙峋的冷意。
平老爷心头一颤,冷汗齐下,慌神之际,手上的动作不觉大了些,“嘭”地一声,屋门紧闭,那道裹挟了刀刃的笑意方才隔绝,却烙在平老爷的颤抖的心上,挥之不去,如无法摆脱的噩梦。
平老爷所求,皆是为了名利,可自古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例不在少数,方才那冰冷的一眼唤醒了平老爷不愿正视的惶恐,长随坤和长公主左右,平老爷对坤和长公主的凌厉狠辣了若指掌,若他日坤和长公主荣登大宝,他平家空有一腔忠心,够吗
心下烦忧,平老爷不敢多逗留,兀自回头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阅尽世故的眸子晦暗不明,再眨眼又是忠心耿耿的模样,转身快步离开了。
不多时,管家扣门而入。
坤和长公主目光落在案上的白纸黑字之上,仔细地思忖了什么,管家不敢打扰,却是听得坤和长公主头也不抬道:“世子爷如何”
“回王妃,世子爷折这会正用膳。”
坤和长公主不置可否,只吩咐道:“这段时日莫要让世子爷出了屋,府内加强巡防,好了,旁的无事,你去吧。”
管家走后,坤和长公主嘴角泛起冷笑,眼藏恼怒,兀自呢喃,“我坤和的儿子,怎的这副德行。”
不怪坤和长公主埋怨,林瑾彦被绑了回府,大吵大闹了一番,信誓旦旦地表示要绝食抗议,可不过一日就妥协了,半点骨气也无。
温府。
林瑾玉如入无人之地,悄然入了温子然的书房,朝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道:“温大人,瑾玉有一事相问。”
温子然并未回头,只淡淡道:“你且问吧,温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温大人潜藏在尚书府的暗哨,可有觉得二小姐有何不对劲”林瑾玉走至温子然跟前,丰神俊朗的面上隐有疑惑,“或是自何时察觉了二小姐与从前判若两人”
林瑾玉并非不信任沈灵烟,只是不明所以,难免不安,眼下又不好去找沈灵烟说了明白,只能旁敲侧击,而温子然留心东院已久,想来肯定知道点蛛丝马迹。
温子然轻笑,眉眼间是年岁的沉淀,嗓音醇厚,“林公子莫不是说笑,任何一人自痴傻恢复了神智,自是判若两人的,如若不然,有说什么痴傻和清明”
林瑾玉摇头,目光清亮,定定地落在温子然看不透的眼里,“温大人知道我所问非此,瑾玉心中挂碍,难免迷茫,还望温大人指点一二。”
不知为何,时日愈久,林瑾玉对温子然的性情虽不能了若指掌,但对其的信任却是与日俱增,因缘际会,毫无缘由。
“我又不是那白眉和尚,如何与你指点迷津,解惑于心也只能将情形与你说上一二,如何自处,端看林公子如何思忖。”
林瑾玉颔首,旋即落座于温子然身旁,两人低声耳语,叫旁人听不得真切,只有灯花毕剥声响,烛泪静垂,灯火摇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