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倒是发了迹,官至辽泰总兵。年老辞官以后,儿子也有出息,讲武堂毕业后去了辽东,年不过三十余龄,便顶了老爹的缺,接茬当了辽泰总兵。因为这出传奇发家史,再加上老桂家在辽东对买卖人相对照顾,所以桂家在买卖人中的风评也极好,穷苦落魄时憧憬一下老桂家的传奇,不由得又有了动力。
货郎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家啊,老桂家的女儿嫁去了长安霍家不对呀,按锦衣侯府和老桂家的门第,怎么也该风光大办个把月,弄得半个应天城都热热闹闹才是,怎地这么不声不响,我打小跟我爹往应天府贩货,都有二三十载了,没听过这档子事儿呀。”
茶摊老板努努嘴,闲着也是闲着,唠嗑道:“你没瞧见吗,长安那位奶奶来应天是打着回娘家看她爹桂老太爷身子的名头,可除了锦衣侯府的车马,你几时见到老桂家来接人了”
“为啥呀”货郎奇怪道,“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到底是贴心的肉,何况老桂家做了那么大的官儿,还差几个摆排场的钱儿”
货摊老板苦笑连连,刻意压低声音附耳道:“你还到底是不是应天地面上的人了,亏你还是走四方的货郎,你难道没瞧出来霍家如今的势头很不妙麽长安的老大就不说了,那早些年打仗,皇帝的心头刺呀;应天这位的霍侯爷也不好,前年开春时,我是去了城门口子看了的,雄赳赳气昂昂出了征,原以为收拾几个西南造反的啥土鳖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嘛,结果都快两年了,没完没了的烂仗,银子淌水似的流出去,皇帝心里窝着火呢。以前嘛,皇帝要念念旧情,霍侯爷也确实有本事,可现在嘛,霍家这两兄弟都叫皇帝不舒服,你说霍家还能落了好麽”
货郎一怔,忖道:“怪不得老桂家不来接女儿,原来是要撇清关系呀,啧啧,当官的人家就是不一样,可这六亲不认,老桂家做得不地道啊。”
……
霍家的车马浩浩汤汤到了水栈码头,桂玉真这才从乌篷船中走出,在几个丫鬟们的接引下上了打头的马车,才刚刚俯身进去,却是瞧见马车内铺满锦缎褥子一角,点着鲸油灯的矮桌边,半倚半靠着一个漂亮雍容的美妇人,正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读着,另有一个身姿丰饶婀娜、个头小巧玲珑的女孩儿,正一边拿跟竹梗子挑那灯芯,一边拿着流萤小扇给妇人纳凉,实在是车内的梨花炭火烧得有些红旺了。
若是霍摇山在此,怕是能瞧出这妇人与范颗颗有几分相似,大约范颗颗嫁人生子以后,也该是如此一副惫懒绰约的光景吧。
桂玉真是长安霍家的媳妇,美妇人则是应天霍家的媳妇,也就是霍摇山他二叔霍成钢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同时也是范颗颗的姑妈。论辈分,霍摇山该叫她婶婶。女人家的闺名是不能轻易宣之于口的,姑且叫她做范氏吧。
马车两边的窗户贴着窗花,营造得一番朦朦胧胧的意境,虽然点着鲸油灯,但还是照得不够敞亮,丫鬟掀开帘子请桂玉真进去,外面的亮光一下子闯进车厢内,唤醒了正沉迷于书中的范氏,那扇凉的丫鬟起身迎道:“见过奶奶,奶奶请里面坐。”
桂玉真与范氏见了面,相视一笑。她们两个在嫁给霍百炼、霍成钢这对兄弟前,本来就是闺中姊妹,桂玉真是老桂家的女儿,范氏则是抚渠侯范家的明珠,年纪相差仿佛,又是在这么个小小的圈子里,要想不做姐妹知己也难。那青春烂漫的少女时代,姑娘两个还学着时兴的作派,彼此互通书信,说女儿家的悄悄话。
车厢格外的大,桂玉真走上前,范氏便迫不及待拉着她的手坐在身边,把暖手的小火炉塞进她怀里,欢喜道:“可把你盼来了,在外面冷坏了吧,来,暖和暖和,彩儿,泡杯茶。”
那原先挑灯芯、扇流萤的女孩儿“哎”的应了一声,从矮桌底下拖出一个棉花褥子团团裹着的木箱子,从里面提出一把精致的瓷壶,缓缓倒出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热气从壶口涌出,保存得还很滚烫。
桂玉真见了这一番车马的铺张,又瞧了这车内不显山不露水的内敛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