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山谷。但仔细辨别,又弄不清楚那是什么。肯定不是风声,因为根本就没有风。也不是水声,因为,这一带根本没什么水源。若有若无的,有时是高频音,间断几下后,连续的低频音也来了,仿佛,这座山的每一个褶皱,都有某些声音发出,有时是一条就消失,有时是混然一片,搞不太明白。”
我说到:“也许是幻觉。还有一种可能,是远处或者高处的风声,你听得见风声,但风没吹到你那个高度来,或者那个缓坡,挡住了风。”
“对,当时,我也是这么猜想的。听了一会,没听出明堂,天有点冷,我就回帐篷睡觉了。你知道,那地方的夜晚,冷是从上至下来的,如同瀑布,随着夜晚的深度,将寒冷流到了地面。”
好精彩的比喻,将寒冷比喻成瀑布,这是亲身经历后才有的恰当比喻,活灵活现。听他的讲述根本不枯燥,因为他语言的生动性。
“月亮是个制冷的信号,祁连山顶接到指令,就开始灌注冷气,那可是千年冰雪的力量。那种冷,除了让你躲在帐篷里的睡袋中,你无处躲藏。从那时我才知道,寒冷是可以听的,要不然,你伸出一只耳朵在睡袋外试试,寒冷就被你耳朵听来了。”
我笑了起来,这小苟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这样描述,生动中,还自带幽默。
“由于帐篷的隔离,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我睡不着,除了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其实还回味着贵州腊肉的味道。”
我笑到:“想那个小嫂子了吧”
“毕竟,贵州再冷,还是要温暖些,关键是有人气。在这里,我感受到了人类的渺小,因为山和地,太大,除了偶尔的草,几乎没有生灵。”
他虽然回避了我的玩笑,但他没有说谎。在那个地域,孤独才是你最直接最大的感受。
“我突然,听到几声,也许是帐篷过滤的原因,我仿佛分辨出来,那是马叫的声音。刚开始,我以为,是远处有牧民养的马。但转念一想,不对。我们从小火车站下来,坐越野车进入这个标段时,车子开了这么远,根本没什么牧民和牛马,况且,这一带草都没有几根,怎么养得活马呢即使是远方传来的,哪有这么大的声音,能够传出这么远”
他分析得对,当时我在那段路上开车时,也许一两个小时,都见不到两边有牛马和牧民。
“后来,还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众多人吼叫的声音,我当时觉得,那是我的幻觉。自从采石厂遇鬼过后,我就常常提醒自己,不要被幻觉欺骗。我还故意捏了捏我的鼻子,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是清醒的。”
他确实警惕地观察自己的感觉,因为他自己曾经遇到过太离奇的东西,所以警惕自己的幻觉。
“大约到后半夜,我才沉沉睡去,因为实在是太疲劳了。第二天一醒来,我就找人问了。这事,除非多几个见证人,我不会单纯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究竟是自己一个人听到,还有许多人都听到。究竟这是什么声音,需要多人的求证。他是有科学素养和逻辑思维的人,他深知“孤证不立”的道理,何况,人证的力量还小于实证。
“结果,标段上的人,也有人听到这声音。毕竟人家比我们先来半个月,但是,各有各的形容,各有各的说法,我一听也糊涂了,好像大家听到的,有上百种声音一样。但声音从哪儿发出的,究竟有什么规律,完全没有线索。”
证人越多越麻烦,因为主观感受和联想不同。何况,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比如海市蜃楼,在大海和沙漠中都见得到,那么耳听呢,就更不可靠了。
“第二天,把他们标段的桩核对完毕,赶往下一个标段,先坐火车,到了县城。那个县城里,有我们一个老同事的同学,这个老同事已经退休了,但让我们带点东西给他的同学,我们联系上后,就将礼物带给那个老同学了。那个老同学非要留我们吃饭,说见个山东人不容易,非要尽地主之谊。”
他乡遇故知,即使是故知的熟人,也是故乡亲人了。对于一个长年生活在西部荒野县城的山东人来说,来了这些老同学的同事,当然也是高兴的。
“我们叫他老鲁,他原来跟我们退休的老同事是大学同学,支援国家西部建设,来到甘肃,就在当地成家了。退休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