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起的鹅毛大雪,明明铺天盖地,可脑海里却是茫茫一片空白。
她孑然一身,就在这大雪天里辗转,时而明白,时而糊涂。
曾经海誓山盟,到了这一刻,原来都是那么的无助。
温泉谷
黎明前,天边遥遥挂着一轮下弦月,月色极寒,冷沁沁的落入山涧,茫茫一片山野,便愈觉寂静得骇人,只有温泉谷里头沸腾的泉水不分昼夜在“咕咕”作响,远远的从谷底传来,很是苍凉。
帘幕低垂的凉亭内,一灯如豆。
顾云阳直挺挺的躺在温泉池边的软榻上,死死紧闭着乌青的嘴唇,一缕殷红的鲜血便从他的唇角边溢了出来,顺着棱角分明的下巴一路流淌,最后落入披散在身躯底下那一头浓密的长发里便再也消失不见。
往事,便如同一根根韧直的长发,在沾满鲜血的这一刹那,噬骨一般的疯长。
明明是她对镜理晨妆,她却拉着他一头散落的长发将他摁坐在一人高的铜镜跟前,平滑的镜面映衬着她与他的容颜,她便端坐在他的身后,替他梳头。
“听说,头发又粗又直的人,性子可倔着呢!”
那是一个梅子泛黄的时节,窗外下着连绵的细雨,时不时是有随风而起的柳絮在他二人的眼前飘落,他便大气也不敢出,深恐气儿大了,就将这眼前繁华如梦给吹走了。
“云阳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少雨便惯常的靠在他的肩头,三千如云秀发便与他的长发丝丝相连,缕缕相依,分不清彼此,只缠绕在她与他的手臂间,她绾起他二人共同的一咎长发,任由发丝在指尖盘璇回转,再一缕一缕坠落,方轻轻吟叹: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少雨,你愿嫁我为妻么”
“讨厌,倒像是我求着要嫁你似的。”
少雨又羞又窘,连忙站起身就要急步离开,他急得拉住她的衣袖,可她穿着薄薄的春衫,衣料又轻又滑,捏在手中自是抓不稳,眼见她红着脸就要离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一个剑步上前竟然将她推倒在地。
“少雨,没伤着吧。”
他慌得将她抱了起来,怀中的佳人明明已疼的眉蹙春山,眼颦秋水,却眼泪汪汪的摇了摇头,那一刻,他只觉那疼不止疼在她的身上,更疼在他的心上。
“云阳哥哥,其实我是因为高兴。”
“少雨――”
看着她喜极而泣,他将她缓缓带入怀中,那么珍重就像捧着水晶心肝儿一般,原来,她早就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牵动着任何一处都会疼,都会痛。
他非她不娶,她非他不嫁。
那时,他只觉时光是那样长,幸福而绵长……长到他以为从此以后就是朝朝暮暮。就算眼下与她作别,又算得了什么呢
红杏青帘,烟雨楼台,她总在庭院深深的深处等着他不是
“少雨,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我就快回来了。”
也就快熬出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阳只觉着游弋在体内那如无数条银蛇一般的寒毒,除了时不时咬上他一口,噬骨的疼痛终于一点一点散去。
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了出来,他又一次挺了过来。
“呵――”
云阳疲惫的坐起身,长长的舒了口气,将压在枕畔的那只套彩鼻烟壶取出,拔了塞子,抖落出少许鼻烟,紧紧攥在手中碾成齑粉。
正是这个能够致幻的药物,带给了他太多太多的痛楚,将他牢牢困在这个山谷中,令他吸食成瘾,日复一日变得面目全非。
听得一阵帘栊声响,一个黄衣女子提着食盒掀帘而入,云阳一眼望去,那女子是太和郡主贴身伺候的两个戴刀侍婢之一。
“奴婢缃绯恭请少爷用早膳。”
“你家主子呢”
缃绯闻言一怔,顾云阳除了与她家主子太和郡主说话,是从来不会跟她与翠羽说话的,心中纳罕,才要抬眼望去,但见头上一张天罗地网罩了下来。
她还来不急躲避便被困在当中,云阳手急眼快将她摁倒在地,挟持住她,顺手从她的腰间拔出鹿卢剑,寒光闪烁抵住她的下巴:“不许吱声,否则我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