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深秋初冬的农家小院鼓胀着收获的气息。
黄澄澄的玉米,赤身裸体,被吊挂在枣树、梨树等树杈间;一捆一捆的高粱穗,整齐地码于屋檐下,暖阳照射,脸儿更腥红腥红了。靠东屋的廊檐下,滚着新摘的南瓜;红薯和胡萝卜,沾满新鲜的泥土;已经枯干的花生蔓儿被秋风翻捡得悉悉索索,一颗颗饱满的花生像一个个小铃铛,摇来摆去;墙上挂着的辣椒串在阳光下红得耀眼。
这就是太原府文水县孝子渠左文法的老家。
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左昌永,老实憨厚,心眼极实,刚刚娶亲不久。老三昌泰生性机变,心灵眼活。老二昌德,性情沉稳,正气满身。因小小年纪,武艺超群,人送雅号“左二把”。慢慢的,人们连他的真名都忘了,直叫他二把。
天地忌巧。
弟兄三人中,老三左昌泰年纪最小,又自恃母亲宠爱,心理优越感厚重,便常常捉弄欺负老大昌永。左二把便常常教训三弟,替大哥出气。所以,弟兄三人中,老大老二感情稔熟,老三似乎常游离于外,不甚和睦。但弟兄三人在父母双亲的教导下,一天天成长,拳艺一天天长进。
左二把母亲左王氏性贤情淑,擅长柔功,是远近闻名的理家把式。左二把的父亲左文法常年经商在外,就是这位左王氏里里外外操持家务,教子习文练武。
左二把很是敬重母亲,平时体贴她,帮她做家务,干农活,对她一身的柔功充满神秘。
这天,天高云淡,一派秋高气爽。
左二把弟兄三人正在南屋的练功房,来来回回,走桩功。
三十六块砖头横立在地上,弟兄三人要依次走三十六趟。
老大老二都走完了,只剩下老三。
左昌泰歪歪扭扭,故意不好好走。走了二十趟,扮个鬼脸,跳下砖头,缠着左二把说,“二哥,走立砖吧!就当俺已经过这一关了。别让娘知道。好不好”
左二把板起脸说,“不行,得走完。不然,脚盘不稳,站不牢,怎么能踢好弹腿呢”
在老大与老二的坚持下,老昌泰只好撅着嘴不情愿地走完。
左二把又亲自把砖一块一块竖立起来,弟兄三人开始走最难走的立砖桩。
左二把说,“大哥,俺先来。”左二把暗提一口气,踩在立砖上,来来回回,轻松自如,非常敏捷地走完了三十六趟。
老三昌泰一看就发了愁,说,“这桩,俺可走不了。大哥,你先走,俺最后一个上吧。”
左昌永站了上去,趔趔趑趑,勉强走了十个来回,实在站不稳了,从砖上跳了下来,无奈地看看左二把说,“不行,总走不好。”
左二把说,“大哥已经很有进步了。老三,你来。”
左昌泰说,“不,俺先对练一会儿,才走这个桩。”
左二把无奈,只好与他对练。
偏偏老三昌泰说,“俺要大哥对练。”
老大昌永只好与老三徒手对练起来。
左二把认认真真又走了几回立砖桩。偶尔发现大哥和三弟有招式出错的地方,便时不时加以纠正。
老大昌永对老二佩服有加,甚至有时言听计从。
老三昌泰则不然,他自恃聪明,颖悟能力高,不但不下功习练,还对二哥的指点多有不满。左二把念他年纪确实尚小,也不计较,任由他调皮好动,一会儿嘻戏玩耍,一会儿跑出练功房,捡拾被风吹下来的小枣,放进嘴里大嚼,还要对两个哥哥扮鬼脸。
母亲左王氏出出进进,边做家务,边验察他们,不时指正一番。
“老大,你去舂些米。”临近中午,母亲左王氏吩咐昌永。
正值此时,左二把走桩回首之际,蓦然看到母亲,一袭青布衣,一个圆盘大髻子中规中矩盘在脑后,虽面庞清瘦,衣着简陋,但清风有意,掀翻衣袂,飘飘绰绰,人影幻幻,显得招招摇摇,美丽无比。左二把竟然愣在那里。好久才回过神来。可能,就是从那时那刻起,母亲的韵致和品性深铭于左二把之心!
“娘,俺去吧。”左二把收了功架,从砖桩上跳下来,主动请缨。
“不用!让你大哥去吧。走完了桩,弹腿第五弹,你好好再练习一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