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花姐的话音刚落,台下情绪已然被调动。
“万花楼里的哪朵花要谢了,尽管告诉我朱开一声,我便是去取南海不老泉,也定然要将花儿救上一救!”
“会谢的花都是些俗花,万花楼里百花争艳,不为四季所扰,日日都是盛春!”
“刘三编,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万花楼里若日日都是盛春,你让那些秋天的花儿,冬天的花儿如何是好”韩平又抓住刘三编话中的漏洞打趣道,引起楼中一阵欢笑。
“诸君心意,花姐我心领了,但花开花落本就是世间伦常,这世上哪有不败之花我们所做之事,不过是在花期正好时,及时行乐而已,”对于女子来说,花姐的年纪虽然不小,脸上也有几道皱纹,但说出这些话时,却偏偏有几分男子的气概,“今夜有花,有月,有风,正适合开怀畅饮,我先敬诸君一杯。”
花姐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酒杯,楼中众人也都自行斟满酒,与台上的花姐遥遥相敬,喊了一声“饮甚”后,皆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花姐的脸色也变得微微酡红,她用巾帕轻轻擦了擦嘴边的酒渍笑道,“相信诸君已经等得着急了,每一年的花会,我们万花楼都会向诸君展示精心编排的节目,今夜共有大小节目一十三个,新来的姑娘八名,五支新曲儿,三支新舞儿,闲话少叙,先请云袖姑娘先为大家舞一曲《霓裳》吧。”
一出场便是万花楼的四位大家之一,台下众人情绪高昂,兴奋地欢呼了一阵后,云袖袅娜的身姿慢慢地从后台转出,同时,躲在台后阴影中的乐师也开始了演奏,一时之间,磬、萧、筝、笛争相响起,箜篌、筚、笙间或相闻,光是乐曲的前奏,便已先声夺人。
《霓裳》乃是一支古曲,原曲早已失传,云袖根据古老典籍中的一些只言片语,生生地将此舞曲还原,她穿着翠绿色的薄衫,踏着节拍轻摆腰肢,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仿若无骨,在台上如风拂过的垂柳,给人水色逼人之感……
《霓裳》虽是独舞,但却一点也不单调,云袖翻飞,柳色葱葱,对于看惯了家伶和宫廷舞姬的人而言,无疑俱是眼前一亮。
……
楼内歌舞未歇,在云袖跳舞的间隙,花姐坐在台后侧悠悠地饮茶,她自年轻时起便好茶,也是因为好茶,意外结识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之人。
这时,花姐的一名贴身侍女走到花姐身边,俯下身说了一句什么,花姐眼睛顿时一亮,“你确定是他”
“奴婢不确定,但那人出示的的确是宫里的腰牌。”
“快……快让他过来,”花姐的声音激动得都有些变形,侍女应了一声是后往外走去。
花姐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又忍不住用手拂了拂自己的发鬓,然后心情复杂地坐回到凳子上。
她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苍老的脸庞,既是娇嗔,又是忐忑地低语道,“死冤家,这么多年了,也从来没想着出宫来看看我……”
不一会儿,那侍女领着一名身穿黄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花姐只看了一眼,眼里便有着掩饰不了失望,不是他,仅是他身旁的一名贴身侍卫。
黄袍侍卫走上前来,恭敬地拱手行礼道,“花姐。”
花姐平复了一下自己波动的心情,饮了一口茶,这才慢慢道,“就你来了他……”
“老爷已在外面入座。”
花姐刚平静的心又猛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