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是半夜里,各宫门都下着钥呢。奴才托了几个太监辗转了门路,才将信儿送过来。只是太监终究不能进去亲眼瞧,故此他们只知道是生了阿哥,母子均安。除此之外,旁的倒是得等天亮了才能知道。”
忻嫔一只手登时攥紧了锦被,“生的是个阿哥;折腾了这么一路去,竟然还能母子均安……呵,呵呵,她令贵妃还当真是天大的福气!”
乐容也忍不住低声道,“当年她怀十四阿哥的时候儿,皇上就带着她下江南了……那会子好歹她的十四阿哥还在路上被惊动了一回去……哪儿成想,这回这个十五阿哥,临盆前了还这么折腾,竟然是稳稳当当的了。”
忻嫔一捶锦被,“是皇后没用!我总以为这回令贵妃随着一起去木兰,皇后如何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去这一路上,只要有机会在车马上稍微动一点手脚,一切就都是易如反掌了。可她竟然叫那令贵妃就这么稳稳当当地回来,稳稳当当地生下了孩子去!”
乐容也是叹了口气。
若说上回令贵妃带着十四阿哥的胎,下江南去,她家主子好歹还能策划出语琴的父亲捐官的那回事儿,成功地惊到了婉兮的胎气去呢。故此啊,这十四阿哥没能熬过种痘去,这其中多多少少不能说半点儿没有她主子的“功劳”去;这回她主子以为有那拉氏在,用不着她动手了,可却没想到那拉氏这么不中用!
只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乐容只得道,“……终究,还是因为傅公爷谨慎吧令贵妃这一路回来,都是傅公爷亲自护送的。有他那么位高权重、凡事细致的人护着,便是皇后主子也使不出来手腕不是”
傅恒的分量,忻嫔又岂有不知的。她便也只得眯了眯眼,“……算她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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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直到天亮,忻嫔是怎么都睡不着了。骂过了那拉氏没用之余,更是忍不住要咒骂愉妃几声儿。
乐容倒是轻声劝,“主子这会子又何苦陪着她们一起上火总归啊,这会子令贵妃又生下皇子来,皇后和愉妃是最懊恼的。主子这会子乐得看她们笑话儿去罢了。”
“等她们从木兰回来,想来皇后和愉妃跟令贵妃之间还有一场好斗。她们互斗,皇上那便出了空当来。主子正好乐得抓稳了这个机会,攒起劲儿来去复宠呢。又何苦陪她们一起干耗去。”
忻嫔倏然抬眸,凝住乐容,终是收起了戾气,露出了笑模样儿来。
“好乐容,你说得对。若我有皇子,这一刻才是天塌下来呢;可是我这会儿没有啊。”
“我与其这会子就跟着她们一起着急去,还不如收回心思来,全心全力地想法子先生下一个皇子来再说,也不迟。”
乐容含笑点头,“安宁大人已经送进信儿来,说皇上在避暑山庄已是下旨,将现任苏州布政使苏崇阿革职,发配伊犁去效力赎罪。”
“哦”忻嫔扬眉吐气,“太好了!”
乐容见主子终于笑了,这便说得更欢,“皇上当真是恨极了这个苏崇阿,将他发配到伊犁去,竟然还叫他自备盘缠!可见皇上恼他身为藩司,本是管钱粮的官儿,却管不明白,便要他自己也从资财上赎罪呢!”
忻嫔听了也是一声儿轻哼,“好好的苏州布政使,管着江苏那么多的银子。偏还就赶在皇上预备第三次南巡的时候儿,账面上出了这么多亏空……亏空已是大罪,更是扰了皇上南巡的兴致,皇上不恼他才怪!”
忻嫔说着也是缓缓浮起得意之色来,“那苏州布政使的官儿,人人都觉油水足,人人都想当。可是啊,却并非谁都有那个本事,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得稳,又能站在河边儿不湿鞋去。”
“这个苏崇阿也是可怜,今年一月才当上的苏州布政使,结果这才十月就给革了。没那个本事却还要削尖了脑袋来染指这个位子,到头来一年都没当满,就落得了这么个下场去。想来他一月间履新上任的时候儿,也曾经志得意满,从没想到过自己的前程只有这么短短九个月去吧”
“可是他到伊犁的路,可还长着呢,够他走的了。”乐容便也含笑道,“那是。唯有咱们安宁大人,前后几次担任了那官职去,从未出过什么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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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儿,窗外的天色终于缓缓亮了起来,忻嫔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