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时玖多想,实在是江空夜的谈吐气质不像是这种山野出身的。
说到这个江空夜也很憋闷。他上山采药材,哪成想遇到了野猪,险些命丧猪口。
旧事重提,江空夜内心一阵澎湃。
“他们身手都很利索,看样子也并不着急出山。那种手法只能是自小便在山上行猎才有的。可是……除了那一次,我再就没见过这些人。”
“方兄,恕我直言,你们的行迹可曾暴露过”时玖问道。
江空夜嗤笑,“就这人见一个救一个的性子,怎么可能没暴露过”
时玖沉思了会儿,与商瞿交换了一个眼神抬眼正色道:“你们救我兄长于水火,有一事说与你二人,希望方兄心中有数,尽早准备。”
“你们看到的那些人很可能不是普通的山民,而是被豢养的私兵。”
方秦不大明白,江空夜却蓦地皱眉。
时玖点到为止。
“多谢。”
时玖故意逗他:“这你就见外了啊,你看我,都没跟你道谢。”
江空夜嗤笑:“那是你脸皮厚,城墙哪能赶上你脸皮啊”
窗外山雪不停,地面银裹新装。商瞿因着服药的缘故已经睡下,时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一个人来到院子里,找了个小马扎坐着。
天色将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地面积了鞋底厚的一层雪的缘故,黄昏时分亦不算昏暗。远处云层高远,天地开阔,白皑成了主色调,不时显露一点独属于河阳的土黄。
时玖用脚拨动地面堆积的雪发着呆,依他目前掌握的人脉还不能与何林直接冲突,不知是不能冲突,他还得不动声色地忍让。要让何林放松警惕,还要尽量不被他察觉。
回去还是先把梁氏父女放出来为好,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财务方面不如就让何林来把控,也能分去他不少作乱的心思。他自己管着典狱事务,能让雍州百姓改善生活才是目的。
时玖这般打定主意,长长舒了一口气。
腿蹲坐的有些发麻,时玖手握成拳不住敲打小腿里侧,转了个身,就见江空夜抱着臂膀靠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了。
“你怎么出来了”时玖也同他相处了几日,多少摸清他一些习性。比如说……怕冷。
“哼,你都能出来,我为何不成”江空夜已经把同他拌嘴当做了日常活动,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时玖耸肩,心道自己得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等一下,”江空夜喊住要回屋的时玖,别扭道:“我问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山上藏兵的”
“我怎么知道的啊……”时玖故意拉长尾音,“为何要告诉你”
江空夜嘴角抽搐,“看你的衣裳你家姘头的衣裳,肯定是从山下哪个有钱有势的人家来的吧”
时玖脸颊
鼓了鼓,想想回道:“嗯……算你说对一半。”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时玖斜着眼,有些怀疑地看他。
“我现在说不知道你信吗”江空夜翻了个白眼,走到时玖身边,毫不避讳地席地而坐,拍了拍身侧,示意时玖也坐下来。
“其实呢,我师承天山一脉,是云间道人的衣钵弟子……”江空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愿意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秘密说给一个藏头露尾撒泼耍浑的陌生人听,居然还他娘的盲目相信他不会同别人乱说。
时玖方才知晓,江空夜出山游历,在河阳突遇水灾,只得上山避一避,没想到遇上人围猎野猪,被发狂的野猪拱下山,险些丧命。
“噗--”时玖没憋住笑出声。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白衣飘飘的仙人子弟被野猪追着拱的画面。
时玖顶着江空夜要杀人的目光,笑得眼角泛泪,不住摆手:“抱歉抱歉,你继续你继续!”
江空夜黑脸,抄起马扎就要揍他。被时玖一把架住。
“打住打住,咱们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