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蛊虫将身体越盘越紧,泛着青紫色光泽的坚硬外壳挤压着结界的边缘,砖墙不堪重负被压得粉碎,仙障在巨大的力道作用下闪现着光华,一寸一寸地被逼得向后挤压。
花烈仍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着那庞大的虫身。那蛊虫碰到仙障,似乎也是有所感知,丑陋而巨大的脑袋偏了偏,竟缓缓移向这边。
花烈闲扯半天,本意想让白凝雪放松些、别太把这东西当回事,可白凝雪此时哪还有心思听他絮叨,一把挽起他的胳膊,只想赶快拖着他一同逃走。
没想到花烈脚下却跟生了根一样,反倒将他的手一推:“我一走,此阵便破了!那蛊虫一旦闻到血腥狂暴起来,你瞧你那师父像是控得住场的到时只怕整个山头都要遭殃、谁也逃不掉!”
就因为知道师父靠不住、所以才拉你一起跑啊!这么明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吗!——白凝雪简直被他气死:
“要走一起走!你伤还未愈就不要逞强!……放心,我不会把你一人丢下!就是背也会把你背下山去的!虽然我道行不如你,但也没有弱到要你舍命帮我逃走的地步!”
等等,原来我在你眼里完全就是一累赘么……
花烈真是被他搞得啼笑皆非,无力地扶额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感激不尽!只是……嗯,问题的重点不在这儿。”
花烈下意识看了一眼方才挖洞过来救重黎的黄小仙。他方才被蛊毒一熏,早已歪倒在自己挖的坑里不省人事了。啧啧,这些小妖怪,为了大佬的安危还真是操碎了心哇!白凝雪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由于人生阅历不同,今天这个小场面在自己看来是微不足道的,哪怕日后聊起来大概都只是段笑谈,而在白凝雪眼中可能就是个天大的坎儿,不仅难以逾越,搞不好连小命都会丢在这儿。
白凝雪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冷笑一声正色道:“当年你可以抛下我不管,但如今我却绝不会把你丢在这里等死!”
一句话触动心结,花烈猛然愣住,竟有些出神地望着他。这几日相处下来花烈发现,白凝雪并不是个戾气很重的人,只因身世悲惨童年不幸,他早已习惯将单纯善良的内心层层包裹起来,故意作出一副对谁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想到此处,似乎是受他情绪感染,花烈也信誓旦旦道:“若上天垂怜,再给我一次机会,即便是死罪,我也绝不会抛下你们母子!”
白凝雪闻言,紫色的妖瞳先是一惊,随即黯淡下来,长睫低垂,缓缓道:
“有你这句话,我便不再恨你了……”
他的手死死攥紧花烈
的手腕,脸上是一股悲凉的决然神色。一改往日拒人千里的高冷之态,语气中竟是带着一丝恳求,抬起头大声道:
“只是,别再将我推出去!生离死别这种事,我真的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前面这句话一直是花烈梦寐以求最想听到的,几乎拼掉半条老命才换来这句珍贵的原谅,只是——虽然确实很令人欣慰,但是,如果现在告诉他“让你带崽子们先走是因为这地方太小我怕重黎放不开手脚再误伤着你们”——
他会不会翻脸啊!
可是瞧着他这心急如焚的模样,良心还真是有点痛哇。
花烈表情僵硬地抽搐了一下,犹豫再三,好半天才心虚地小声道:“……这种小场面,不至于的哈。”
可白凝雪又哪里肯信,当他只是为让自己赶快离开这险境的安抚之辞。
这就,贼鸡儿尴尬了。
花烈不由得暗自反省:自己大风大浪是见惯了,可白凝雪到底才是个跟山炮师父修行三百来年的小盆友啊!虽然自己心里清楚今天这事从重黎被绑上山起就注定是个天大的笑话,但从他这么严肃认真的表情看……感觉自己现在若是如实相告,会不会立刻就得被“英年早逝”了啊
噫,恼羞成怒的白凝雪显然远比那条大蛊虫的杀伤力要可怕得多哇。
花烈心情复杂地掂量半天,到底也没想好要怎么解释。他的视线逃避地转向院中:盘踞在院中的蛊虫看着虽笨,不时将身体弓起来、又弹出去的动作却是十分敏捷,虽不是蛇,发动攻击时却比蛇还要灵活。
道士手中舞着桃木剑,那蛊虫便像长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