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惊醒了。
“妙极妙极!兄台一首绝句,居然将敝寺敲了千年的钟给说活了!比寺从建立之时起,日日敲钟,夜夜不绝,却从无一人能对此有所顿悟,真正如同大师所说,天天讲经,却未必能一朝顿悟,一日讲经,只怕时候到了,只言片语,也能大彻大悟啊!”如同清泉般温润淡雅,几乎散发着阵阵般若香气的声音从船舱最角落里传来,让一船被惊醒的人刚刚腾起的火气瞬间熄灭。银尘忙转头看去,才发现那船舱的底角之处,原本是给那些付不起全价船费的破落旅人,蜷着身子缩着睡的半截矮床上,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端端正正坐着一道伟岸的黑色身影。
那道身影如同孤绝的黑山,盘腿坐着,摆出一副最为标准完美的佛家坐禅的姿势,没穿加沙,一身粗糙的,带着零星几个补丁的普通长袍之上,隐隐透出一圈儿金黄色的光边,仿佛西天极乐世界里才会出现的佛法有陈的罗汉。银尘借着船舱外透社过来的渔家灯火,在不开启黑暗视觉的情况下,只能勉强看到那位男子亮堂堂的光头。银尘暗自眨了眨眼睛,发动黑暗视觉,这才看清这位罗汉一样的和尚。
他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可是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向之中,隐隐有一丝断绝尘世,超然物外的宝相庄严,天庭饱满,五官端庄,一双耳朵本来不大,可是配上一对儿耳坠一样的耳垂,就显得十分惹眼,银尘仔细端详,只觉得这位年轻的和尚,真的十分像那画上的佛陀,反倒不像是凡夫俗子,他浑身上下气象森严,绝然于红尘业世之外,居然连一点点凡人的气息都没有。
和尚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身上却散发出些许返虚巅峰才具备了强大气息,他身上的气息并不凌厉,仿佛磨去了一切棱角的晶莹剔透的美玉,没有任何刀锋杀伐的气息,却分外沉重,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