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里,今日只剩藤泽坐在堂内待考,他定定地锁着暮青的背影,也陷入了深思。州试以来,没有比此案更容易审的了,恭请圣谷,必见分晓,这么叫人跪着意欲何为本想借今日应试看一看木兆吉的深浅,可他如此不按常理行事,倒叫人看不透了。
高台上,暮青跟门子要了壶茶自斟自品了起来,此举大为古怪,谁也不知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司长老大皱眉头,庆州权贵们耐着性子等着,看台东面的日晷指向辰时二刻,距离午时还有一个半时辰。
庆州百姓没有士族贵胄们那么稳的定力,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木县祭这壶茶要喝到啥时候。
正当闲言碎语越来越多时,暮青的茶壶见了底儿。
见茶倒不出茶了,百姓们跟盼到了大年似的,无不欣喜雀跃,心道:这回该审案了吧
却见暮青将空茶壶往桌上一搁,壶声不大,脾气倒大得很,“吵什么!”
议论声顿时如潮去一般低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暮青招来皂吏,吩咐道:“本县审案,不喜吵扰,命尔等巡视看台,见有吵扰者,一律撵出去!”
啊
皂吏们从未在州试时领过此等法令,可木兆吉毕竟是县祭官身,又得了木族家主的青眼,皂吏们不敢有违,只好手持长杖到看台下传令。
庆州百姓闻令生怯,纷纷闭口,州衙内很快就陷入了死寂,上上下下的人都瞅着高台,心焦地等着暮青继续审案。
可暮青仍无审案之意,只是百无聊赖地坐着。阳春三月,南国已暖,和风里尽是百花香,四周静谧,身沐春辉,没一会儿,她就被日头晒得有些犯困,于是索性把茶壶往旁一推,把案卷一收,人往法桌上一趴,把头一埋——睡觉!
众人瞠目,无不绝倒!
阁楼上嗡的一声,三司长老登时黑了脸,一人转头问景子春:“贾接引,这怎么回事!”
景子春起身恭恭敬敬地道:“回萧长老,这……下官不知啊!”
萧长老斥道:“州试大考,喝茶睡觉,成何体统!”
姜长老笑道:“我鄂族自有神官大选以来,此等见闻只怕是头一遭吧依我看,木县祭兴许是不想考。”
萧长老冷笑道:“神官大选乃保举制,木族既然保荐了他,他就得考!由得他想不想”
姜长老道:“可木县祭如此轻慢,理该革其资格,永不荐用才是。”
萧长老毫不示弱,“哦老夫倒是不知姜长老何时握此大权了。”
二人唇枪舌战,州祭面色尴尬,居中的殷长老皱着眉道:“行了!木县祭既已应考,如何断讼决疑自当看他的,眼下时辰未到,一切尚不可知,且看再说。”
萧、姜二人闻言顺梯而下,都住了口。
景子春重新入座,面儿上松了口气,心中却无甚波澜。木兆吉好歹是木家子弟,又有神殿所封的官职在身,半途把人撵下去,打的可不仅仅是木族的脸,故而革其应试资格一事绝不会发生,除非案子没审出结果来。
思及此处,景子春苦着脸看向下方,他不担心案子审而无果,只是不知这姑奶奶是在闹哪样儿。
不止景子春,看客们都在纳闷儿,谁都不信木兆吉堂堂县祭,面对芝麻大点儿的案子会在州试上弃考,连个州试生都不如。
此举必有用意!
可庆州权贵们如此作想,暮青却有意跟他们作对似的,只管埋头大睡,管谁不耐心焦!
一刻的时辰过去了,人没动。
两刻的时辰过去了,人没动。
一个时辰过去了,人还睡着……
庆州百姓心里直犯嘀咕,却因噤声令而不敢吭声,阁楼上的庆州权贵们却坐不住了!
“怎么着真睡了”
“案子不审了可就剩半个时辰了!”
“你们说……木县祭是不是心有不忿,才行事如此荒诞”
“若真如此,那木老家主保荐他参选神官,必有他图。”
萧长老脸色铁青,唤道:“贾接引!”
景子春急忙起身,苦哈哈地安抚,“长老稍安,还有半个时辰!呵呵,半个时辰!”
可半个时辰说快也快,眼看着日晷上的时辰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