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色刚散,一辆马车停在了城北的一间宅院外。
暮青从马车里下来,见院外一株老枫树下拴着两匹战马,院门关着,里头正有人嚷嚷。
“卢景山!你他娘的出不出来不出来老子踹门了!老熊,你别拉我,老子今儿非要跟他打一架不成!”
“算了吧,何必呢”
“何必这都半年了,他还不肯见人,这算什么事儿!”
“少说两句吧,你还不知道老卢的心思”
“我知道个屁!我知道他卢景山身在南兴心在北燕,那他倒是回去啊!他既不过江,也不做官,更不见人,这脾气闹得跟娘们似的,老子难受!”
“唉!”老熊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侯天冲着房门道:“老子不懂啥叫忠臣不事二主,他卢景山懂,那他倒是出来教教老子啊!缩头乌龟一样地躲在屋里算怎么回事儿合着就他忠义,我们都是忘恩负义”
“难道不是”这时,卢景山突然出了声,语气嘲讽至极。
侯天和老熊望向房门,见房门未开,曾经的战友如今竟不愿见他们一面。
老熊面露悲凉之色,低下头去隐忍不发。
侯天嗤笑道:“你闭门不出,外头的事知道多少你可知他登基后杀了多少人,北边儿朝廷里的那些事儿,老子听着都觉得瘆得慌!想想老子如今还是光棍儿一条,怎么说也该给老侯家留个后,干嘛急着回去找死”
“侯天!”卢景山喝问道,“送都督渡江是为了还她的恩情,待她安然抵达江南就回去向大将军请罪,这话当初是不是你说的可如今呢你忘干净了吗连大将军对你的知遇之恩也忘了!”
“没忘!可你不也躲在这儿,不想回去吗”
“老子是没脸回去,不像你们!”
“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大将军了!以前他瞧得上沈明启那种阴险小人现在那孙子可是御前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叫一个风光!你可以回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跟那孙子一样风光!顺道问问元修,沈明启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当初在盛京城外,他是不是故意放我们走的,一切只是为了江边那个局,是不是!”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从我们背弃旧主的那天起,我们就是大将军的敌人!战场相见,生死由命!有啥可怨的”
“老子被擒,半个字儿都不带怨的!可那亲兵该死吗该死那么惨吗沈明启那等手段阴险的小人该得志吗”侯天扯着嗓子反问。
屋里却静了下来。
卢景山沉默了半晌,再出声时语气已然平淡,“大将军有苦衷,我信他。”
“哦。”侯天的语气也淡漠了下来,“看来你十分惦念大将军,那又何必老死江南大家兄弟一场,我和老熊帮你求个情,兴许圣上能放你回去。”
“那你们呢”
“江边的事没弄清楚之前,我们不打算回去,心里有疙瘩。”
卢景山听了,嘲讽地笑了声,骂道:“你们跟随大将军那么多年,这么轻易地就生了嫌隙,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背主求荣罢了。我们曾经背弃旧帅,就算有脸回去,也没脸再回军中,比起回去受人唾弃,当然不如留在这里高官厚禄。亏我卢景山以前还把你们当兄弟,真是看走了眼!用不着你们求情,我卢某人没脸回去,你们滚吧!不必再来!”
骂声落下,屋里再没了声音。
侯天盯着房门,拳上青筋毕现,老熊依旧低着头,悲凉之色更浓。
“那你可愿到古水县去”这时,一道清音从院外传来,伴着吱呀一声门响,暮青推门走了进来。
侯天和老熊一惊,转身时,暮青已进了院儿里。
“参见皇后娘娘!”两人赶忙行礼。
暮青看了两人一眼,径自到了房门前,房门却紧闭着。她不急,也不催促,只是耐着性子等。
此前,她曾和步惜欢商量过怎么安排卢景山,从古水县回来后,她曾抽空出宫来问过,那时告诉卢景山不必急着答复,她过些日子再来,可没想到朝中事情太多,一晃便是数月光景。
如今她即将动身前往南图,一些未决之事也该定下来了。
考虑了数月,卢景山心中显然早有决定了,他并未让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