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招摇山的沉睡的凶兽皆被唤醒,惊天动地的呼啸。
彼岸招魂!玄音的彼岸红花与他心魂相连,这一次不同往日,他将神魂外放融入那些噬血花瓣之中,召唤出已死的凶兽之魂为己所用。
整个透彻的鲜红中,孟真只看清一个虚影,他想伸手去拉,刚动一步,那些灵力袭来,他瘫倒在地,脑袋里是各种嘈杂错乱的疯狂叫嚣,烟雨螺里的人生八苦、累世冤魂一起躁动,瞬间淹没他的神识。
*
十日后,引梦湖夜色熏然。
孟真从湖水里爬上来的时候,看一眼熟悉的竹林精舍,一时半会儿茫然无着。他在湖边坐了片刻,忽然起身,疯了一样奔出鬼神渊,朝酆都帝临台而去。
“玄音君!”帝临台里寂静无声,昔日插花嬉笑的侍女也不见踪影。孟真三步并着两步冲进书房,孟姜一脸茫然从满屋卷帙浩繁中抬头,
“少庄主,你可有何事?玄音君很久都没回来了。”
“不,他回来过。”孟真十分肯定。
孟姜仍是茫然无解,又低头看了看书卷。孟真不想和她解释,转身出了门。
帝临台的后山有一座杏花开遍的木屋,那是玄音藏酒的地方。孟真放缓脚步往后山走去。
一路落英成雪,清风拂褴,昔日这里还布置了一道杏花天影阵法,阵法十分拙劣。但玄音却引以为傲,大抵因为这阵法是沈寻教他的罢。
孟真走了许久,只见杏花,不见阵法。
木屋门口,寂静无声,许久,孟真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玄音,我知道你在里面,十日前你将我带回引梦湖,中间发生了何事我并不知晓。我来此,十分担忧你的伤势。”
十日之前,孟真在招摇山,灵力耗尽之时遇见玄音。可那时,他的双腿被沈寻重创,后来的事他一无所知。
半晌之后,屋内传来一道空寂的声音,“我无事。”
那声音缥缈无着,仿佛一道青烟被风一吹就散。
他满心沉痛立在门外,不知如何开口。十年故友,一朝决裂,多年真心被践踏欺瞒,昔日把盏言欢的约定不过是多年处心积虑的谋算。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孟真在门前站了许久,他先前虽然想知道玄音是何如在沈寻的陷阱下将他带出招摇山的,尤其他的双腿……
而此刻,万籁俱寂,只剩下空茫。
“宴山君应该是去了从极之渊,你快些去找他罢。”屋内玄音的声音仍是缥缈无着,淡的几乎听不见。
但孟真心里瞬间一激灵,先前西海长生天池上那诡异的一幕浮现,那些他在从极之渊惨死复生的画面,宴重明应该是看见了,如今他去了从极之渊……
第90章 一日心期千劫在
离开酆都之前,孟真去了幽冥狱底查看一番,一丝魂魄也无,空荡荡地。连轮回台那里也无半点动静,孟庸都没有再煮汤,趴在桥上睡着了。
他没有惊醒孟庸,走过忘川河畔的时候,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灼然盛放,花红似血,衬着幽冷深寒的忘川之水,热烈又寂静。
孟真摘了一朵彼岸花,离开了冥界。
*
三界之内,极北之地有山曰从极。
一路御风而行,人间硝烟四起,兵荒马乱的年月横尸遍野,可那些新故的凡人,竟看不见魂魄的归宿。
半月前,仙界虽不甚热闹,至少各路仙君往来频繁。如今天宫大门紧闭,凌霄殿自从上次坍塌便一直断壁残垣的状态。
孟真无心去仙界查看异常,一路向北,终于到达从极山。
他从未这样正面细看这巍峨山峰伫立,一道无尽深渊横亘其间,高耸入云的从极山被深深劈成两半,深渊之上云气升腾,整座山峰皆是阵法封印叠加,数不胜数。
孟真聚起一道灵力拍去,上层结界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