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这样待你。而我为你花钱,也不过是因为,我手里有罢了。”
俞月三叹了口气道,“我知你真心待我,可我越花着你的钱,心里便越不是滋味。当初遭人算计,沦落风尘,我也无从抱怨,说起来无非造化弄人、自己命贱。可谁知天可怜见,幸得二爷所救,令我脱离苦海,这份恩情,我已无从报答了,又哪能心安理得的受享你给的荣华富贵。我既然是个独立的人,便不能倚靠人活着。哪怕是做一根瘦弱的狗尾巴草,也好过做那攀附大树的藤蔓。我欠着二爷的这许多恩情,多少凭着一己之能将赎银还上些,我也算心安。”
许弋良听了这话,心里的火虽灭了大半,却还是摇了头道,“那你待怎样,还了我的钱,便同我一刀两断吗?”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冤家
俞月三听了这话,便发着愣不自觉站了起来。他比许弋良矮大半个头,哪怕他站直了,也得抬着头,才能接上许弋良垂下来的视线。
赎银的事,一直是扎在俞月三心内的一跟刺。因着这根刺,他总觉得自己是许弋良买来的一个可以易主的物件,一个没有人格的奴才。他总以为,若他将赎银还了,他跟许弋良便不再是恩客与相公,他的灵魂,哪怕比许弋良矮上一头,也便不再跪着。
许弋良苦笑着摇头道,“原来是赎银的事。那么好吧,你给我一银元,我将你的身契卖给你,其实我早就该还你的,只是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罢了,没想到竟惹出这些事来。你现在是自由之身了,那你又待如何呢?”
俞月三有些茫然地看着许弋良。赎银真的还清了吗?他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当他真是一个独立自由的灵魂的时候,没有了契约的牵绊,他究竟要如何呢?他是重归江湖,浪迹天涯?还是换一种身份,继续留在许弋良的身边?
他自从来到了许宅,陪伴许弋良便成了他的使命与职责一般的事,许弋良的温柔体贴、知心知己令这个使命变得无比自然惬意,可当这个使命不存在的时候,他还会愿意陪伴在许弋良身边吗?
俞月三愣住了,这个问题,换一个说法,他爱许弋良吗?
他对许弋良的情感,真的是爱吗?难道不是因为在深渊之中,他递来的一根绳索,在干涸的沙漠里,他带来的一场甘霖?难道不是因为他是自己无尽暗夜里,幽幽照进来的一捧月光?
感恩之情算爱吗?知音之谊算爱吗?
不愿做他的附属,不愿受他的庇荫,想与他灵魂平等地对话,算爱吗?
俞月三的心中百转千回,眼中却不自觉湿润了。许弋良不知他心中曲折,只当他听得赎银事,心中高兴,便将他揽在怀里苦笑着摇头道,“你先前的那个说法,看似有理,实则不通。你认定钱对于我是易得之物,那我将钱花在你身上,便不算真心。那真心于我,却是难得之物,我于你身上花的真心,你当真视而不见吗?”
俞月三茫然地抬头看着他,嫣红的唇半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许弋良强忍着吻下去的冲动,只将握住俞月三的手上又添了些力气,无耐道,“冤家。”
俞月三不明所以地问,“谁是冤家?”
许弋良看他这幅置身事外的懵懂样子,将那人揉在自己怀中枕着他的肩膀发狠道,“谁折磨我,谁就是冤家!”
自从许弋良毁了俞月三的身契,许家的家人对待他的态度便转了一个大弯。
其他人与俞月三的接触都还有限,倒是梅姨,因每日总与俞月三相伴说话做事,这会子见着他,总有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窘迫来。倒不说巴上去奉承他,只也不好再使唤了。
这日是腊八,依往年的旧例,许弋良回公馆看了老爷太太,便回来喝一碗粥,就算过了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