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后去哪里是真心为他好,可他自己眼皮子浅,配不上这份期待。天快黑了,许寄文又走回来,没事人似的把他衣服整理好:“走啊,饭还能不吃么?”李顾嗓子发紧,艰难道:“谢谢您。”
许寄文在城里一个很牌面的酒楼开了个包间,七班的老师和一中的校长都在。许寄文一边乐一边说:“来给李顾也倒点,别的学生哪有刚初中毕业就能喝酒的,可这小子都快成年了。”李顾只记得那天的菜可真多,比他过年的时候看到的都要多,他还说了很多个谢谢。以及对许寄文说的很多个……对不起。
毕业寄语上,许寄文写了跟纪知青同样的那句话给他——少年心事当拿云。
不要只被眼前的东西困住,世界上永远比你想得更高更远一些。即使生活本身有许多无奈,即使很多时候你陷在眼下的泥淖里,但也还是要记得,往更远的地方去看。
三万,在那个时候够修一条路了。
工人问这个年轻的出资人,路要叫什么名字,李顾说叫李德正路吧。李德正,老村长的名字,很多年没有人叫过了。他一直都活得像个没有名字的人,一个身份成了他的名字,他就勤勤恳恳只为这个身份而活。
村长知道之后臊得慌,指着李顾说你给我改了,李顾说不改。村长急了,说我抽你你信不信,李顾一梗脖子,十分的理直气壮,用他浑然天成的方言吼道:“是老子出的钱!”然后就被村长满村追着打。
他跑得不快,老村夫坏了一条腿,已经快追不动他了。李顾有意慢下来被他追上,屁股上挨了两下大鞋板子,可是他很快乐,笑得眼睛里全是泪。
路快要竣工的时候,这个漫长的暑假也结束了。李顾就快成年,他已经是个结实好看的小伙子了。他们一家三口去看修好的路,那天李顾心情格外轻快,他蹲下来要背纪寒星过去。纪寒星这几年也长高不少,他笑眯眯拒绝了依然被当做小孩子。李顾无奈,一眼瞟到了瘸腿的老村夫,不由分说背上他,跑得飞快。吓得老村长直捶他的后背,连声叫小畜牲把他给放下。风呼呼而过,纪寒星跟在两人后头,他们一同往前走。
到了村口路碑那里,李顾才把他放下。
那块厚实的石碑上写着李德正的名字,老村长想,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连墓碑都不用重新立,没有比这更风光的了。他抚摸那块石碑,从怀里掏出自己珍藏的酒,往石头上洒了一小杯。李顾欠欠地凑过去:“哎,给我也尝一口呗?”他尝了一点,辣得他眼睛里直冒水,果然是他自己的“女儿红”,烈得不行。
就是这条一直延伸到远方的路,买了他三年。李顾把眼里辣出来的水泽擦干,那张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他就要成年了,早该有承担自己人生的勇气。
啥情情爱爱的,不健康
纪寒星考上了城里最好的中学,跟李顾这种野路子成仙不同,他一直都是名门正派。小孩因为跳级跳得太快,成绩不是班里最拔尖的,但他保持得挺好,永远在第一梯队,需要的时候稍微拼一拼亦可脱颖而出。纪寒星原本读的那所学校是小学初中连着,他自己权衡之后觉得学费不划算,于是考出来读了普通中学。
学校离小院不远,他开始走读,每天早出晚归。
而李顾去了集英,那位魏先生在他报名时找过他一次,问他要不要住在学校。李顾大喇喇地说:“不用不用,我有亲戚在这里呢,住他家也就半个小时的路,不远的。”魏先生高深莫测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幅和风细雨的样子,循循善诱道:“那一来一回每天就要浪费一个小时了,学校是为你们好,你住这里又不收费的,条件也不错。比如你晚上发现什么题目不会,也有值班老师能讲。”
他说得入情入理,可惜李顾根本没做这样的考虑。他是个实诚孩子,对方提议虽然没打动他,但他挺感念这位老师的热心:“没事儿,我就当体育锻炼了,放心吧老师,不远的。”魏先生把眼镜戴好,对他笑了笑,人走了。
不知道是因为到了高中还是集英这所学校的缘故,这里的氛围李顾并不十分喜欢。整个班级都死气沉沉的,那帮交了学费进来的都无心向学,但也不像初中时不读书的还能活泼泼玩到一起去。
同时每个班都有几个被买进来的学生,他们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