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邵大军这个贼首。
纪知青脸色白得不健康,却把脊梁挺得笔直:“没事,也都是真话。但我没有什么见不得的病,我要为自己先讲清楚。如果宁川不需要我教书的话,你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本身也没什么的。”他的语气很平缓,村长却从他过分平静的语气中读出了一丝不详的意味,他这样平静,平静得如同早就接受了什么注定的悲剧。
村长心中一颤,气得嗓子哑声:“妈的,什么些玩意儿那都是!纪老师,我求你不要多想。你是我找回来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村里人笨,但是心眼儿都不坏,我去讲,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纪知青想要勉强对他笑一下,还想再说什么,村长不忍看他这样的眼神,话都堵在嗓子眼,急得最后给纪知青鞠了一个躬,然后跑了。
他把那些个学生的家长招来开了一通会,说你们良心都给狗吃了。谁家没让孩子去,你站出来,站我面前来!几个大人犹犹豫豫站了出来,村长照着一个男的甩了一腿子过去。“真他娘的出息了!”被打的那个也敢怒不敢言,小声嘀咕了一句:“那这个事情是真的嘛,我也是怕娃娃学坏。”
从前李顾也疑惑,他家那个老村夫,脾气上来像一头暴烈的驴,怎么还能管着这么一个村子。后来他倒是懂,基层什么事都能遇到,工作太斯文了压不住人。
村长啐了那男人一口,声音提高八度:“就开给支教老师的那点工资,能留得住谁!有纪知青这样水平的来教孩子,那是什么,那就是菩萨!娃娃会写字了,会认字了,认得清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他将来出了村子,到了外头,算的了账,看得清路牌!你们吃的亏你们娃娃不会再吃,这都是你今天看不起的那个纪老师教的。”
剩下的人吞吞口水,碍于老村长在场,这声音不敢往大了说,只敢压着声音议论。只这声音没有掀起风浪,不多时就完全消停了下去。
兔子奶奶原先一直安安静静听着,见他们都闭嘴了,这才不咸不淡开口,她表情很淡漠,仿佛讨论这种事只是浪费时间:“你们就是还没活到年纪。我们小的时候还听过大府里的老爷讨男人进门的,也跟太太似的养着,这不是正常事情么。人家又不比你矮一截,还比你多认识字。自己连饭都吃不上,就别替别人操这个心了。”
愚昧是什么状态呢,是脑子里属于是非明判的那个位置空着,谁的声音更大谁就更容易占据。这次开会之后即便有人有异议也都没敢提出来了,许诺会各自消停地放小孩去上课。村长不放心纪知青,又去找了他一趟,纪知青打开门露出他清隽苍白的面容来:“没事,我休息一天,也让他们放个假,后天恢复上课。”
他一点没有计较和追责的意思。这是个明白人,村长说不出比他更高明的话去劝慰他,只能让他心放宽一点。
他走后,纪知青关上门,拿出那张珍藏的老照片。那个年轻人面容跟纪寒星有七分相似。纪知青的手抚过那张照片,大片水泽从他眼中涌出:“聂岩……我很想你。”
如果我也成为星星
比起大奸大恶,世界上更多的悲剧是由小奸小恶生发出来的。比如这天夜里,宁川在微凉的秋风中陷入沉睡,却有人敲响纪知青的门。
纪知青扬声问了一句,“什么事?”
外面的声音说村长让他去村委会一趟,有话要说。这不算寻常,但也不算稀奇,纪知青想兴许这村长心里还是很过不去,想再兜出两筐的安慰和劝解来给他,他披上薄外套出去,关了门。外头叫他的人已经跑远了,夜色中寻不到踪迹。
到了村委会,只看到里面一片漆黑,纪知青已经开始疑惑。他再往村长家的方向走,发现灯也早黑了。山村里没有什么娱乐,人们都睡得很早。他猜这只是个恶作剧,于是没多耽误,抬脚走回了自己的屋子,钥匙一对上去,这才发现,打不开门锁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纪知青看到钥匙孔里被塞了细小的树枝,锁面被刮出凌乱的道子。钥匙孔被塞住,没有工具无法打开。纪知青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夜风很冷,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犹豫片刻之后他放弃了找人来撬锁。一来此刻已是半夜,他本身不是爱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不想把睡得热乎的人从床上叫起来。二来他那点隐私被戳破,身份尴尬,大半夜去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