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当个小包工头,逢年过节有余钱可以寄回家。他不得不承认,底心里面,他是羡慕邵力的,能够出去打工,这是他们同辈里最有盼头的人生。
午饭时候他偷溜过去看修路队的情况,天气都这么凉了,一个个的汗水还从头发芯里往外冒,顺着裸露在外面的沾满尘土的黝黑肌肤流下来。李顾看到老村长扒了两碗干饭,走到避开人的角落里,撩起裤腿,慢慢揉起自己有点发肿的脚踝。
眼泪几乎就要从这少年人的眼里夺眶而出,李顾咒骂一声,硬生生把那点不知来处的难过憋了回去。
下午的课堂上,纪知青没有看见李顾。
当老村长在采石场看到李顾的时候,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谁让你来的,回去!”
李顾梗着脖子:“我不回!我有力气,来回一趟比你快多了,我就应该在这里!”
不少正在干活的人都朝这里看过来,老村长也知道他犟起来是说不听的,脱了鞋就要抽他。旁人都两边劝,让李顾服个软的有,让老村长抬抬手放过小孩子的有,但都没能阻止这两人杠上。
鞋板子没把他打醒,老村长气头上抽了一根扁担过来:“让你逃课!让你不读书!小畜生才认了几个字,就觉得自己能上天了,你他娘的将来想挑一辈子石料吧!”
李顾被他打得狠了,更不愿服输,疼了也不喊,生受了老村长的扁担。旁观的也看不下去了:“小孩子是好心来出劳动力的,耽误个一两天认字也没啥。”“是啊是啊,天天让我家娃念书,家里猪都没人喂,村长要不就减点认字的时间嘛。”
……
话钻进耳朵里,村长的扁担顿了一下。就在大家以为这场闹剧要结束的时候,他冷着声在李顾膝弯敲了一把:“跪下。”
周遭鸦雀无声,只听见竹扁担打在肉体上的声响,一下一声,丝毫没有缓和余地。以为不过是大人小孩之间置气的人,渐渐也都表情严肃起来。李顾咬着牙,地上散落的石子戳破他的裤子,把膝盖戳出了血。李顾一声没吭,周围也没人说话,天地间好像忽而安静了下来,硬生生早出那么一点端肃的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村长的扁担才停下来,他也没看围观的人,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大道理也讲了,不听就来硬的吧,小孩子必须念书,从我这里起,就是宁川的规矩。”
一条
李顾一睁眼,跟前看到的就是自己小板床上的大花枕巾,敢情自己壮烈牺牲一回去当了杀鸡儆猴的那个鸡,回来被摆成这么个造型。
他觉得自己这个睡姿十分不雅,像一只多年瘫痪在床的老王八。于是努力动了动,想要翻个身来,这一翻身不得了,发现了两件让他很想立刻就义的事情。
一件是纪寒星正捧着一本书端端正正坐在他床头边,闻声朝他看了过来,明亮的眼睛盯得他无处遁形。第二件事,他此刻正光着屁股蛋子,原本被一顿竹板炒肉打得火辣辣的屁股应该是涂过了药,风一吹过,凉飕飕的。
李顾有点蛋疼。
在见到纪寒星的惊讶和光屁股的屈辱夹击之下,李顾垂死病中惊坐起,奋力想把自己翻转过来,再不济也想揪点被子上来盖住他的光屁股蛋子。但他伤势惨重,这一用力结果当然不会太好,一个失去平衡,屁股再次激烈地亲吻了硬床,翻面失败,只能毫无形象发出“嗷”的一声呼痛。
纪寒星十分冷静地放下书走了过来,帮着这位已经生无可恋的李顾哥哥翻了个身,一双漂亮的眼睛噙着刻意压制的笑意。李顾继续被摆成了一只屁股朝上的王八,巴巴盼望着小朋友把屁股上那点被子留给自己,能保全最后的尊严也好,结果还是被小孩毫不留情掀了下去:“刚刚兔子奶奶来的时候说不能盖东西,李顾哥哥你别动了,就先这么趴一会儿吧,反正屋里还暖和。我再给你补点药。”
“……我的药,是你给上的?”李顾声音是颤抖的,内心也是颤抖的。
纪寒星眨眨眼:“兔子奶奶教我涂了左半边,右边是我涂的。村长让我照顾你,以后都是我涂。”
李顾:“……”可见天要亡一个人的时候通常不会只给他一种不幸。李顾内心哀嚎一声,一头栽倒在枕头里,简直说不上来到底哪件事让他更想死。
“哥哥,你很疼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