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圆月当空点亮了归家的路,可身处异乡的人此刻心中挂念的却是一次重聚。杨宗瑜端坐梳妆台前,神情木讷的对镜贴花,时而望向窗外的明月,轻叹感伤。
任嘉的房门开启,少女缓缓走入,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几块精致的点心显现出来。任嘉盖上食盒,望着对面挑灯的闺房道:“今日是中秋佳节,将士们护送郡主远嫁,必然想家,有没有为他们准备”
“将士们和郡主的早已备妥,这几块是特意为少爷留下的。少爷不是向来喜爱品尝样式各异的月饼吗?”少女回道。
“知我者蓉蓉也。”任嘉摇首温润的一笑,说道。
苏佲瑾听罢低下头,面上略带微红,抿起朱唇,抬眼道:“那少爷慢慢吃,蓉蓉退下了。”说完,转身跑了出去,房门在被她关闭的一刹,那甜美的笑容仍停留在娇俏的容颜上。
任嘉低头翻开食盒,看着里面白色酥皮,透着晶莹的月饼,拿起一块放到口中,酥软的外皮加之甜而不腻的馅料,确属风味独特。脸上不由得露出多日来少有的欢颜,低声道:“那小丫头一定喜欢。”
“表哥,有位自称为季拓陵的党项使节,刚刚送郡主的嫁衣过来。”薛枫叩门道。
任嘉收回方才的笑颜,微锁眉间,推开门接过嫁衣问道:“人呢?”
“那个又是鸡翎,又是兔毛的家伙说了,今日是中秋,不想打扰了郡主思乡之情,送完东西匆匆走了。”薛枫提到季拓陵的名字时,故意拆分开来,还扬了语调,一副很不满意的模样。
任嘉看着他,摇摇头,也不多言,取过衣衫走向杨宗瑜的房间。恰在此时,只觉一阵疾风拂过,直奔闺房,任嘉一个箭步挡在门前,拦住蓝衣人的去路,粗略的打量一番道:“这位兄台想是忘记了归家的路,这里住的是圣上送嫁的郡主,非兄台要找的人。”
蓝衣人一眼看到任嘉手中托的嫁衣,艳丽的红色尤为耀眼,愣了一下,这才退了一步抱拳道:“这位大人,展某是杨姑……不,是郡主的好友,只想与她一见,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房内非寻常人家女子,恕在下不能应允。兄台衣冠楚楚,自该明了即便是民间,这待嫁的姑娘岂是男子想见便见的。况兄台即已知其身份,当知避讳。天色不早,在下也该休息了,还请兄台也行个方便吧。”任嘉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蓝衣人。
蓝衣人当下示意,抱拳施礼转身离去。薛枫这才上前道:“表哥,今夜是否加强护卫?”
任嘉望了一眼窗边的倩影,说道:“不必了,他该是个有分寸的人。”说罢,将嫁衣交给出门的素素,独自回房。
夜深人静,杨宗瑜的房门外闪过一个人影,杨宗瑜夺门欲出,就听一旁伏案小憩的苏佲瑾喃喃道:“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语音沉缓,似在睡梦中的自语。杨宗瑜却听得真切,怔在原地呆呆的望向对面房上,衣角随风浮动的他,唇角微抿,颔首应下这才匆匆离去。
蓝衣人纵身而下将杨宗瑜揽在身侧,又是轻轻一纵,在房脊上穿梭而过,杨宗瑜抬眼望着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二人越过城门,呈现眼前的便是漫无边际的大漠黄沙。蓝衣人这才停下脚步,放下杨宗瑜道:“小瑜,西湖一别,不想你我再见已是此情此景。”
“展大哥。”杨宗瑜唤着他的名字,身子不禁靠近他怀中,展昭不自主的欠了下身,才张开臂膀,而杨宗瑜心下早已明了,失落的退后一步,抬眼一双明眸已然闪烁泪光,说道:“展大哥,小瑜明白了。今生可结交展大哥,小瑜此生无憾。”
“大哥……惭愧,未能赶上京城为你送别。蛮荒之地非我族类,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大哥愿你一生平安幸福。”展昭说着,将一只雕刻着如意的玉佩交给杨宗瑜。
“大哥能来送小妹,小妹已是心满意足。”杨宗瑜接过玉佩说道,而声音已是哽咽,却佯装出往日乖巧的笑容,又道:“此去党项不知何时再归故里,望大哥也好生照顾自己。”说罢,紧紧掌心中的玉佩,转身跑回城门处,任凭展昭在其身后如何唤她,都未再回头。只因此刻杨宗瑜眼中盈满的泪水,如同决堤般失控,沿面淌落。
展昭望着她渐小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内,耳畔响起琴声,他听出那是《阳关曲》,仰首望去,一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