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先前背着李关眠流的那些泪白流了,现在仍旧没出息地哭。
李关眠胡乱擦了把泪,平复心情,他又说,“我没办法原谅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所幸的是,如果我不用活那么久,怀揣着愧疚所生活的日子会少很多。还是多向你小叔学吧,即便亲人离世,他难过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魏容星安慰自己,他说:“不想那么多,会治好的,一定会的。”
“好,说点开心的。”李关眠看着刚哭完的魏容星,笑着说:“后来有段时间,我可能真的把你当小辈,从你小叔那论的。”
魏容星看着他,俨然又要哭了。
李关眠继续:“我都想过叫你侄子……”
魏容星想了想,哽咽道:“要是你治好了,从今往后,叫我孙子都行。”
李关眠笑出了声,摇头,“这便宜占得太大了,我想都不敢想。”
气氛再一次沉默。
许久后,魏容星也哭过了劲儿,趁着今天彼此都坦诚,他问:“你不打算告诉我小叔吗?你现在对他……怎么想的?”
李关眠仰头望着灯,挪开目光时,眼前仍旧有光斑一样的东西。他说:“我希望他不知道,当然,如果是我一个人自己面对这些,就更好了,连你都不用在这陪我。”
他顿了顿,想到魏容星第二个问题,他说:“其实……我虽然后悔对我妈说那些话,但是对自己这个行为,并不后悔。”
报复母亲给他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可以接近魏春煊,强行与他站在一起,进入同一世界。如果再让他选,他不会告诉刘予娟这个事实,也许仍然会这样做。
李关眠又想,也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没办法像常人一样活那么久了,若是在短暂的人生中拥有那么一段经历,也算是充实。
只是现在不想见他。
也许就能欺骗自己说,世界并无留恋。
第23章 23
晚上李关眠有些发低烧,擦了几遍温水,就迷迷糊糊的,也分不清是冷是热了。
魏容星要给他换衣服,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以及中国人的说话声,“就是里面了,魏先生。”
魏容星回头一看,好几个人出现在门口,他小叔,魏春煊则直接走了进来。
“还真来了。”魏容星咬了咬牙,神情是说不上来的委屈,眼圈也有些发红。
魏春煊西装笔挺,也不见疲惫姿态,头发梳得整齐,仿佛刚从什么宴会上回来,他一步步缓慢走到病床边,看见了床上的李关眠。
他很瘦了,被病痛折磨得虚弱无比,全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好像真的再也挺不过来了——这是魏春煊看见他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亲眼见到才明白是怎样一种状态,之前的猜想与飞机落地后听到的汇报,也终于汇聚为一个现实。魏春煊盯了一阵,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侄子身上。
“你一个人出来,你爸妈、奶奶,很着急,让你回去。”
魏容星咬着牙说:“知道了。”
魏春煊顺理成章地坐到李关眠的床头边上。
李关眠睁开眼,这么多天没见,魏春煊还是那样。灯光亮得耀眼,晃得人眼泪都要出来了,魏春煊的出现像一场梦,更多时候李关眠则在想,是不是自己醒来时会回到高中课堂,后来的上大学、被包养、做主播、得病也同样是梦。上课铃响了,同桌叫醒他,问他梦见了什么,怎么睡个觉还哭了。
直到魏春煊伸出手摸他的脸,感受到他指尖熟悉的温度,李关眠才回到这残酷的现实。
“这里是不是没有我待的地方了?”魏容星问着。
其实这间病房空间足够大,可以睡好几个人,但他实在觉得自己碍眼。说完不得回应,转个身走出了病房。
里面不相干的人也都退出去了。
门外,魏容星见到了tryna。
“小星。”他也习惯了tryna这样叫他,在他们心里,他似乎只是个孩子。
永远是孩子。
“这些天,辛苦你了。”tryna朝他躬身道。
魏容星冷笑一声,“替他说辛苦?凭什么?照顾同学本来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