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猫蹲房门前懒洋洋甩着尾巴,一双琥珀色竖瞳直勾勾盯向两人。
师宥翊饶有兴致地蹲下来问它:“你是特意来迎接我们吗?”
苏良和薛嵘在客厅中央紧紧相拥。
薛嵘脸埋在苏良肩膀仿若呢喃,这画面本该温馨到浮出粉红气泡,然而与此相反,刚跨进屋子的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师宥翊和危冬歧同时屏住呼吸,略显慌乱地对望了一眼,师宥翊轻声挪动步子,转了个视角。
苏良和薛嵘与其说在相拥,不如说是苏良支撑着人高腿长的薛嵘。
薛嵘埋在苏良肩头也不是为了耳鬓厮磨,而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不倒下。
急速流转的诡异很快便化为极寒。
苏良右手从薛嵘后背颓然滑落,一把刀的刀柄赫然插在薛嵘后心口!
薛嵘后背衣物全被染成深色,或许是汗,或许是血。
梆,拐杖砸向地面,完全击碎掉此刻气氛的凝固。
苏良单薄背影摇摇欲坠,很快他就撑不住薛嵘,两人一齐倒在地上。
咚。
苏良呆滞凝望天花板,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苏良五指在虚空中抓了抓,满手液体又热又黏。
血很快就凉了,压得苏良失去知觉的尸体被危冬歧他们挪开,苏良染着血色的上衣暴露在光下。
苏良闭眼搓搓冰凉的脸,皮肤没热起来,苍白脸庞反倒沾上碍眼的赤红。
他不愿面对故友愤怒或惊惧的目光,苏良用黏湿掌心遮住光线,出口时嗓子粗粝得像进了石子。
苏良说:“我是真心恨过他,临死前总想着要他付出代价。”
“这一局……局势恰好颠倒,我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但为什么……为什么……”苏良啜泣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迷路小孩,他问,“为什么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狩猎者亲眼撞破凶杀现场,真凶还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师宥翊之前玩过的九十九局都没如此顺畅过。
哐当哐当,师宥翊胃里翻江倒海,他仿佛摔进了搅拌机,被封锁的记忆完全挣脱束缚,头疼欲裂的师宥翊只得半蹲下身子。
此时此刻的苏良,和摄像机里临死前的他如此相似。
同样的迷茫、颓废,以及神魂皆失。
命运或许最初就计划好了不得善终。虚拟人开始拥有危险的好奇心、甚至对人类抱有极大热忱……
这些都是错误数据,理应被抹杀。
苏良倒在血泊中,回忆起自己被告知要杀掉薛嵘时的慌乱。
彼时他还未想起和薛嵘的纠葛,当系统通知他时,善良深植在骨子里的苏良原本想将薛嵘驱逐得远远的。
所以那几天,好不容易钻出龟壳的苏良又猛地缩了回去。
然而系统不能允许虚拟人忤逆命令。
不足三日,痛苦记忆全部涌入苏良脑海,随之而至的还有掏心而死时的恨。
苏良不是纯良的小王子,谁也不能在命运反复捉弄下保持平常心,更遑论受到发射站控制,数据极易紊乱的虚拟人。
系统通知他杀人,苏良就必须起杀心——况且他本就有手起刀落的理由。
谁也不能永远活在伊甸园里,总得有人啃下罪恶苹果。
房间本就进入不稳定状态,苏良在极大刺激下更是数据波动得极度危险。
煤煤接收系统提示,大概是给危少爷面子,系统礼貌地告知他们房间即将坍塌。
危冬歧蹲着身子焦急安抚师宥翊,师宥翊一分钟后疲惫地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咔嚓,一阵碎裂响动后,两人扬起毫无血色的脸,眼睁睁望向碎成光点的苏良。
这场景和上回玫瑰之国坍塌时惊人地相似。
可他们隐约意识到这两次不一样——
这或许才是真的永别。
·
两月后,现世。
师宥翊不自在地拉扯黑西装,由于骨子里对上流社会的排斥,他仍习惯不了太过正式的场合。
幸好身边还有一位上流人士中的佼佼者,他勉强击回了师宥翊的地图炮。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