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师宥翊已所有怀疑,毕竟危冬歧也从未认真掩饰过自己。
独属于上流社会的气质是靠长年累月积攒而成,每时每刻都从骨子里发芽,根本掩盖不住。
危冬歧摸摸脖子,冰凉掌心熨帖了躁动和惊慌。
他尽量深呼吸得不太明显,危少爷还没来得及平静下来,挑逗的手就悄然而至。
师宥翊偏头,在桌下抓起危冬歧右手,他轻轻捋过每一根纤长手指,满意地感受着危冬歧指尖颤栗。
薛嵘和苏良处于视线盲区,分毫未察两人小动作。
苏良见师宥翊不再解说,开始缠着问薛嵘关于比赛的事。
师宥翊动作愈发肆无忌惮,他孩子气地与危冬歧对对食指,冲对方指尖一戳一戳。
危冬歧觉得自己像电影海报上的外星人,被师宥翊戳得差点藏不住触角。
师宥翊一声轻笑。
他更加放肆,硬生生要与危冬歧十指相扣,指缝缓慢贴合的触感太过清晰,使危冬歧毛躁得像个年轻小伙。
一个纯情动作就足以令他灵魂颤栗。
危冬歧试图吞下的话钻出了头:“你会……因此回避我吗?”
师宥翊讶然:“怎么会?”
“我知道,贫民对上流人士有偏见。”危冬歧试图沉声,可此刻气氛旖旎实在不适合壮气势,“冷血无情,世故虚伪……说实话,连我都讨厌这一切。”
“讨厌就证明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师宥翊埋头,危冬歧看不清他表情,“你是怎样的我看在眼里。身份对你来说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危冬歧哑然,悬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石头悄然坠地。
师宥翊说:“但愿我能撩到你。让上流人士爱我爱到死去活来,多带劲。”
危冬歧闭眸,师宥翊仍在无知无觉玩他手指。
危冬歧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用不恰当的比喻,大约是十月怀胎后猛然卸下担子。
空荡荡,欣喜若狂,一时之间危冬歧有些想哭。
若早知如此,他当初必定……
危冬歧咬紧牙关,好歹止住道歉的冲动——也许是对师宥翊,也许是对曾经的自己。
师宥翊今日似乎年轻十岁,对危冬歧的手突然怀揣热忱。
他以指腹细细临摹过每道掌纹,危冬歧想缩手抓他,却被师宥翊另一只手强行掰开。
师宥翊停留在手掌最中心的点,以食指戳下,凝视那块皮肤陷入的小窝。
师宥翊以食指为支点旋转角度,拇指竖起与食指形成直角,剩下三指随意弯曲。
“砰。”
师宥翊无声作出口型——
他正以右手比着一支枪。
危冬歧怔怔感应师宥翊指腹微凉,不知该作何反应。
师宥翊笑出酒窝:“危少爷,还记得第一回 见你,你就开过这玩笑。”
“你还挺记仇。”危冬歧挤出笑。
视线缓慢上飘,危冬歧敏锐觉察对方笑意未达眼底。
刹那间,危冬歧冷汗涔涔,差点起身。
“呜哇呜哇!”
“呜呜呜!嘤嘤嘤!”
煤煤扭着身子趴师宥翊掌心嚎了半小时,鬼哭狼嚎魔音入耳,小宠物为达效果还特地换成了婴儿音。
起先师宥翊还会揉搓它安慰几声,等到后来,他干脆戴上耳机面无表情听起歌来。
等煤煤将毛都哭湿,变成一坨滑稽的毛线团,它和身后狼狈不堪、断肢残骸的含羞草交相辉映,场面分外惨烈。
“喵呜。”
黑猫叫了一声,它优雅坐在地上舔着前爪,像位高高在上的王者。
这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丝毫不似一小时前辣手摧花的猛兽。
危冬歧瞅瞅含羞草,瞅瞅黑猫,再瞅瞅差点哭晕过去的煤煤,简短评价道:“后院起火了。”
煤煤三分钟热度,刚到宫殿时整天围黑猫打转,热脸贴冷屁股。
等黑猫终于放下矜持,屈尊纡贵冲煤煤露出肚皮,欣喜若狂的智能宠物将其搓揉几小时后,就觊觎起薛嵘新种的植物。
这撩了就跑,有始无终的德行简直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