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默苍离到底有没有从ipad上面抬起头来,俏如来不敢确认。心里那点不能言说的情绪像是疯长的藤蔓一样塞满整个胸膛,理不清头绪,辨不清原来,一念间却已经将心口缠得无法喘息。
终究还是,说不得。
5、五 波微生
五波微生
那天晚上终于还是下雨了。
两人离开斋堂的时候便有零落雨点落下来,两人加快脚步一路行到客房时候雨已经大了,来不及说什么便匆匆跑进屋去避雨。俏如来找出毛巾擦着打湿的头发,一边擦一边想起隔壁的人,一边觉得对方至少应该有这种生存智慧,一边又想起默苍离整天看着ipad的样子——否则冥医怎么还要专门找人去浇花呢。
但是再怎么说,他和默苍离,也不过是比“陌生”稍微熟悉一点的两个人,甚至谈不上“朋友”二字,自然也就没有去付出担心的理由。
俏如来掐断念头,从行李中翻出本闲书来看。外面的雨则下得愈发大了,淅淅沥沥不停,只怕是山中桃李经此一雨,都要败落了。
就在他准备去睡觉之前,门上忽然响了两声。他愣了一下,就听见门外默苍离的声音:
“俏如来。”
“默先生?”俏如来连忙走去开门,忘记了毛巾还顶在头上。门外的默苍离倒是撑着伞,看见他的模样也略略挑一下眉。
“我屋里漏雨了。”
“哎?”
“正好在床顶上,湿了半边的床,没法睡了。”
俏如来先让默苍离进来,道:“要不要我去找一下大师他们……”
“这么晚了,只怕不便,这间寺庙也没有多预备客房出来,你是要人半夜翻找被褥吗?”默苍离语气平平,像是说着件极普通的事情,“不如就在你这边凑合一下。”
俏如来先说了一声“是”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一下子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半天才小声道:
“那么,我打个地铺……”
“我可不想冻死杏花的学生。”
“诶,这个……”
俏如来还在想措辞,默苍离倒是动作极快地脱了外面的厚衣服,先在床上占了一半:
“上来。”
“……是。”
寺中简陋,床绝不可能足够宽敞,不过勉强两人并肩而卧。俏如来一动不动地侧卧着,尽力留出一点地方。客用棉被抵不过山里的阴湿,即使整个人都裹进去了冷意还是从缝隙中侵入进来,一路从肌肤关节舔进骨头缝中里去。而身后那个人翻了个身——之前一拳不到的空隙变得几近于无了。
“躲那么远,你不冷吗?”
声音如同在耳边响起一样。俏如来本能地打了个冷战。春夜的雨连绵不断地敲下来,如同恼人的耳鸣一样将睡意都席卷而去。
不对。还有另一个人的心跳和呼吸。
“默先生,……”
“也不怕掉下去。”
说着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将人往里拖了拖——现在他们几乎是贴在一起了。俏如来屏住了气。
“介意?嫌弃?有这么糟糕吗?别忘了我的年纪可以当你的老师了。”
“……不。”
这个否定微微带一丝颤抖。默苍离的身体并不那么热——很难想象他那样性子的人会有多高的体温,但是在这样的夜晚,一点点温度都如此珍贵,身体几乎是本能地趋向热源,俏如来几乎绷紧了每一块肌肉才避免了自己过于失礼。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贴近过。从来。
身后的人低低嗯了一声,或许是回答那一声否定,或许是睡意朦胧之中随意发出的一个气音。男人的手臂仍然落在他的腰上。俏如来仍然一动不动地侧卧着,听见后面的呼吸逐渐变得轻长而稳定。
就这么抱着他,默苍离睡着了。
——不可避免地,他做了梦。
仍是那空旷的所在。就仿佛无中生有从黑暗之中硬生生截下一块,再放进些许的光亮,仅仅够勾勒出中央一棵枯树轮廓。其上,无数琉璃珠串正在烟气翻涌之中铮琮作响。
那人一如既往坐于树下,手中捧着镜子。见到他来,略略停下擦拭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