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苍的淡冷天性,以致於这天地间似乎没有一个人能顺利紊乱他的步伐。
入门数月,翠山行谨守份际,勤作每日功课不曾荒怠,却依旧不愿开口,苍也由得他去,之後又过年余情况照常,苍不着急反倒是玄宗之主沉不住气了。但苍却似胸有成竹,在师尊殷切的关怀询问之下,他只以一句顺其自然便交代过去。久之,玄宗之主也不再过问。
那时,翠山行的个头还很小,连苍的一半高都不到,玄宗之人常常可见一个矮不隆咚的娃儿捧着一座几乎高出他半个身长的琴匣,穿梭在各个道院间,苍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不分春夏秋冬、风吹日晒。
一回,苍领了令,忙着逡巡道院,翠山行不顾前夜还发着高烧,清晨未有告假依例捧着琴匣尾随苍後,终於在半途体力不支而跌倒。一些道子见状即思搀扶,却教他有礼而倔傲地婉拒,他忍着呕感勉强站起,稳住摇晃无力的下肢,歇了几口气後复背起琴匣跟上去。
从头至尾,苍只伫立於他跟前几步之遥,未曾出言慰怀,也不见任何援助之措。他只是静静等着翠山行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後转过身继续处理公务。那之後,苍对翠山行的严厉在玄宗里沸沸汤汤地传开,不多久传进了两人耳里,却只若微风擦过。
时间飞快地流逝,转眼间翠山行来到玄宗已三载,玄宗上下仍旧无人听过他的声音,他们都想着,也许翠山行就这样了,渐渐地所有人都放弃了期待;玄宗新收的几名弟子,则压根就以为翠山行是个哑子,竟也无人有意为此解释。
尽管如此,翠山行在玄宗里还是广受喜爱,他的资质颇佳,尤其在苍的点化提携下,他进展神速。短短三年,他已懂得如何以乐理入剑意,更是弹得一手好琵琶,因此深受师长辈的赏识;此外,他亦不吝给予同侪协助,除去在某些事情上的冥顽倔强,他待人和善,不藏私也不计较。种种,皆使得他人缘广开。
而他与苍之间的对应如旧,说亲密也不亲密,说生疏也不生疏,虽然总是如影随形,却是一前一後,总有道无形的界线划分开彼此。这时,翠山行个头已抽长,可以安稳地抱着琴匣,但苍却收回了琴匣,改让他收着自己的随身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