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自是如此,不论赌注为何,胜负如何,那语气一如往昔,总是如此平静而淡然。
于池畔一丈之遥停下脚步,掩去视线的布帽在这瞬间似乎失去了阻隔的作用,那森冷的眼直瞅著前方那挺然而立的白袍尊者。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过往,不变的言态,高傲的佛者,是令他又愤又恨的熟悉曾经,却也是支撑著他渡过百年苦刑的动力与执著。他感觉体内的血液在喧嚣,胸口的情绪在催化,一股极度强烈的鼓躁开始强劲地震动他的心魂,他的双手。
欲望,积累了百年的本能欲望,催促著他该一股劲地冲到他的面前,撕毁他的衣袍,占有那寒若冷玉的身体,用这一身无尽魔气玷辱他的圣洁,撕毁败坏那高傲的佛心假面,直到他再也承欢不住地求饶哀鸣,他便可以狠狠地嘲弄他的狼狈,践踏那可笑的尊严,接著擒回魔界,禁锢在最深处的阴冷地窖中,一次一次又一次地玩弄他的无助,凌虐摧毁他的一切一切┅┅
百年来,相同的想望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循环演练再演练,出关後的此刻这正是他心中最真实的唯一念头。然而,此时纵然与他全力一搏,或许真能顺遂得如愿以偿,只不过,入身为魔让他深切体会,压抑心中的欲望慢慢戏弄击溃那坚若盘石的圣洁佛心,一点一滴的慢慢侵蚀占有,让猎物在掌中无力挣扎,无助悲鸣,会比一举获得,来得趣味而愉悦快乐。
蓦然,翻手一转,将凝於掌中的真气一举化尽,同时也化去一身的死亡气息,抿著笑意的冷紫唇瓣这才淡然开口∶
「吾已由无间而返,一步莲华。」
立身天池莲台上的尊者感受那迎面送来的压迫气息已在瞬间离去,面对彼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狂狷魔者,红粉莹唇只是一声轻吟∶「袭灭天来。」
「分离百年,一步莲华,再见到吾,你高兴吗?」说著言不及意的戏言,纵然气息可掩,但布帽下那双阴诡的暗眸仍然直瞅著那?圣洁,分寸不移。
浑身笼罩在那毫不避讳的吞噬眼神之下,定立的尊者却是一贯地不为所动∶「囹岳魔界,你真的成魔了吗?」
「那麽委身圣域,你又真的登圣了吗?」说著,蓦然那薄冷的唇漾开一抹嗤笑,转而接道∶「对,吾怎忘了,现今的你可已如愿以偿,成了圣佛岩那高高在上的圣尊者啊!」
「称号不过虚妄,吾一本初衷。」
「救世是你的志向,慈悲天下是你的宏愿,你的初衷始终如一,吾体悟深重,十分明白。」说著了解,然而语态却十足轻蔑。
不理会那言下的不屑,尊者依然祥和∶「吾的初衷,亦包含你,袭灭天来。」
「包含吾?」魔者似闻笑话般地咧开笑意∶「击杀吾的初衷吗?」
「救赎你的初衷。」
闻言,只见魔者直接吃笑出声∶「哈分离百年,想不到,一步莲华,你的天真浪漫依然不减当年,你当真认为,魔,会稀罕你的慈悲吗?」
「吾只行吾当为之事,救赎你便是吾的天命。」
只见,魔者突然敛起了笑意,他收回视线侧身冷道∶「你说错了,击杀彼此,直到一方倒下,这才是你我的真实宿命。」
「袭灭天来,吾曾说过,吾不会杀你。」
闻言,魔者只是一声冷嗤∶「事到如今,你还以为这样愚昧的花言足以打动吾吗?」
「一步莲华不打狂语,袭灭天来,吾一本初衷。」尊者温和的语气中,隐含有不容置否的坚定。
「所以你便将你无边无际的浪漫初衷,转嫁于他吗?」说著,魔者的视线转向尊者身后那名默默无言的红发魔人。
「他与你不同。」
「如何不同?他与吾同生为魔,魔性深植,任由你如何苦口婆心,依然无用,终有一日他仍然会回到属於他的归属——魔界。」
「究竟成佛,终究为魔,未来去向如何,吾无法深涉,但只要缘法尚存,吾便会尽力施为。」
闻言,那冷紫的唇蓦然扬起讥讽∶「就如同当年,你甘愿委身自己以求尽力施为?」
蓦然,那侃侃而谈的莹唇微略一顿,再开口只是重述前言∶「他与你不同。」
「喔?如何不同?是因为他是完整的魔人,而吾只是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