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的樱唇依旧无言。
「怎麽,为何不说话?难不成,真被我一语道中?」面对那默然的无言,总是有种被漠视的愤恨。
至此,那微抿的唇这才轻轻开启∶「袭灭天来,你执念深重,佛法已渡化不了。」
此言一出,重伤之人却如听闻一则笑话般地嗤笑出声∶「这是当然,你忘了我是恶念所成,恶体红莲吗?」
那樱红的唇再度微 ,一阵风啸过後,微略启口∶「袭灭天来,吾不会杀你。」
「呵瞧瞧吾听见了什麽?你特意释出这身罪恶,如今却说不会杀我?一步莲华,单纯的善法慈悲让你的脑子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天真浪漫了吗?呵!呵呵」嘲弄的笑声,震动了郁痛的胸口,那让嗤笑的嘴角再度溢出重伤的苦血。
「非也。」迎面扫射而来的狂风让那飞舞的衣袖更加狂乱,伫立风中的纯白身影一往如常地缓和淡薄∶「只因为你,出乎吾之意料。」
突如其然的发言,让那痴笑的唇角蓦然冻结。
「恶体初成,吾确实曾欲一举杀除,然而当你睁眼,那眼中的孺慕之情,让吾立即明白,纵然恶执所成,却如新生,你是个完整的个体,独立自主的生命,因此吾不能杀你。」
第一次,他听见那口中对自己存在的看法,超乎预期的答案,这震撼太大,让他一时有些混乱。
「┅┅你┅┅究竟想表达什麽?」
「你原生於吾,本就一体,是吾自私让你一肩承受起所有罪愆,眼见你受十罪业火焚身所苦,吾却无力施为,你的痴迷,便是吾的心魔罪过。」说著,佛者执起悬著白玉天珠的如来之手探向前方,对他伸出接纳之手。
「袭灭天来,你即是吾,吾即是你,任何魔障、任何罪业,吾愿与你共同承担。」
痴凝著那为自己摊展的白辉玉手,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想一把抓住那手,甚至牢牢拥住他的欲望┅┅
这是什麽?是承认?是许可吗?
他已看透了他,知道了他的执念为何,想望为何了吗?
那高寒冷冽的佛心,真得看见他的挣扎,愿意正视他的存在了吗?
恍愣间,他痴痴地跨出了一步,同时不自觉地将自个的手伸递而出,然而就在那手滑进视线范围之时,不禁落眼一看──
那双手,沾满了血水,腥臭的一片赤红,就像深植在皮下的恶虫血蛭,低贱而污秽,是用那玄天甘露也洗之不去的肮脏卑劣。
默然,他收回了手,也退回了跨出的步伐,再抬眼,那伫立狂风中的莹白身影仍旧如此洁净圣华。
望著那掩去半面的斗蓬布帽,突然想起,由始至终他似乎从未见过那圣颜中的如来之眼┅┅
不知在那如来眼中,究竟会照映出怎样的自己?
沉默间,他开了口∶「应允吾一个要求,张开你的双眼,一步莲华。」
话语在狂风中散去,只见那纹风不动的圣者不语,收起探出的如来玉手,转而来到布蓬结绳之处,捏住绳末向下一拉──
突然一阵强风狂啸而起,掩头的布幔随之飞卷而去,消失无边无际的天际。
在那皓发纷飞如雪的絮乱中,拢合的长睫缓缓开启,在那浓郁纤长的扇睫下,二绽清澈透亮的炫彩瞳珠展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