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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比平常快一些的速度洗好澡,不顾头发上还残留著几滴水珠,天子换上合身的棉质睡衣裤回到房间。一开门,他就闻到一股清新的木头味,旱魃似乎很少使用这个房间┅┅那是当然,毕竟像他那样的人,大概没有多少朋友。
他锁上门,整个人蜷在被窝里,忙了一天,他的眼皮沉重倦意深浓,却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好像少了点什麽┅┅兜著这个疑惑,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陷入不甚安稳的睡眠。
反反覆覆地,他做著断断续续的梦境,脑中一直兜绕著『好像少了什麽』的思绪,睡前所思潜入他的梦境,披露了答案。
蓦然,天子惊醒,流了一身汗。
他看了看闹钟,凌晨三点,失眠的夜晚,他恍惚地意识到自己依赖著旱魃体温的习惯。
习惯,真是要命。
当他的身体渐渐习惯了另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连心也会被拘束?如果不会,习惯又怎会成瘾?如果会┅┅他又将因此付出什麽代价?如是的自问,总是在自以为自己能承受这种不谈感情的关系中没多久,悄悄冒出头来,随後复被悄悄地压下心头,到底,他和他还是不一样,不清不楚的暧昧纵然能催发性欢,久了却令他疲软。
想厘清什麽,到头来却发现是他自己允了这段关系的存续。
想著想著,他竟犯起头疼,叹了口气,天子掀开被单,想到厨房倒杯水後,再绕到女儿房间看看她。
脚才刚踩到地板,门外就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天子遂暂停动作,竖耳静听。
是旱魃独有的步调,沉稳中带著嚣狂。
要到浴室必须经过自己的房间,所以旱魃应该是准备去浴室洗澡好休息。只是,他平常没那麽晚睡,难道他也失眠了?
才这样猜测,脚步声就停了,不远不近恰好就停在他的房门口。
深深呼吸,天子紧盯房门方向,双脚不自觉地往床上缩,思忖著万一旱魃进来了该如何应付。
躺回原位,天子面对房门,丝毫未有松懈;半晌,他又听见脚步声,这次是往来时的方向踅回。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了,天子才放松紧绷的神经,有那麽一刻,他感到些微的失落,然後,扯开自嘲的浅笑。
旱魃刚才究竟想要做什麽?
明知道这个问题会让他连下半夜都失眠,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陷进这层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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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天子都尽量早起工作,集中精神将工作时间压缩到傍晚结束,然後再到农庄接女儿回家陪女儿聊天玩游戏。接著的两天假日,他也打算抽一天出来带女儿逛逛附近的艺术街以及美术馆,不知是否是遗传的关系,女儿对绘画等艺术创作很有兴趣,刚到的第一天就吵著说要去美术馆看展览。
想到女儿的撒娇攻势,天子搅拌咖啡的举动变缓,嘴角不经意地露出微笑。
「帮我冲一杯。」
低沉的嗓音从楼梯间传来,听来有些慵懒不振,不像他的声音。
天子狐疑地转向楼梯口,盯著一脸看来疲累非常的旱魃,他好像┅┅很久没有睡好了。
将自己手里刚泡好的现成咖啡递给旱魃,天子道∶「你的精神不太好。」
「工作很多。」一副不打算多做说明的态度,旱魃迅速喝完咖啡,看了眼面前穿著宽松睡衣散著一头蓝色长发的天子,睡衣前襟扣子没扣全露出一小片淡粉色皮肤,忽然很想伸手触摸那块区域。「你明後天也整天都不在?」
「是,」想了想,天子又补充道∶「要带小光出去逛。」
「晚上睡前门窗要关好。」
说完,旱魃放下杯子,拿起挂在楼梯旁衣架上的外套立即出门。
这麽说的意思是,他这两天都不会回来?
愣愣地拿著旱魃留下的咖啡杯继续冲泡第二杯,天子边走到饮水机边想,旱魃的工作有那麽多吗?听同事的耳语交谈,他最近似乎碰上一件棘手的纠纷,听说是和预备用来扩展分校的土地案有关,是因为这件纷争而变得如此忙碌?
他大学时也修过一些法律相关的课程,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想得出神,天子缓缓喝了一口温热咖啡,盯著杯子继续想事情,突然,杯上的印痕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