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挑眉,不置可否。
晨风拂来,有一丝凉意。
亭中三人,就这么沉默地过了好一会,直至长廊另一头,一个身影行来。
「老爷,早晨的醒神茶,您还没喝呢。」是青儿,恭敬地端上茶碗。
「是呀,好在有你,要不忘了喝,夫人又要多加责怪了。」冉长霞微笑接过,说到夫人那时,语调显得温柔。执高杯,就口。
蔺春旅见他喝了,眉间轻拧了下,随即又舒开。他转向青儿道:「青儿你厚彼薄此呀,怎么冉大人有,我没有呢?」
青儿顿了顿,连忙福身请罪,「蔺大人恕罪,几日以来都见蔺大人早晨只喝清水,是青儿疏忽了,马上让人准备去。」
「哈哈!」冉长霞放下杯,大笑着道:「蔺大人,您怎么为难起一个丫鬟来,真不似大人物所为──唔呃……」突如其来一阵疼痛。
「怎么了?」蔺春旅本来慵懒地倚面,见他脸色大变,急问,「冉大人,你脸色好苍白……冉大人!」
冉长霞只感受到一股热流在肚中翻搅,刹那间,针刺般的痛涌上胸口,「呃啊……呃、啊啊啊──」他拧起胸,滚落在地,胸中之痛皆写在脸上。
「啊啊啊!」青儿被此吓着,跌坐在地。
蔺春旅扑下身抱起他,神色有些复杂。又唤几声,转头对下人们吼道:「快,快请大夫过府……青儿,还坐在地上做什么,快去请大夫!」
「……是、是!」她都被吓哭了,被蔺大人一吼,赶紧爬起身,又看两位大人一眼,跑出凉亭。
蔺春旅绞紧眉,任怀中人勒着自己的前襟及背部,待下人们全都吓散,啧了声,一手撑开他嘴,塞入两指,免得他咬伤自己的舌──吕府尸体,十个有八个舌都被咬烂。他另一手从腰侧摸出一包药,正要从他嘴中灌入。
「唔……」他用力过猛,咬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滑入他喉头。
晏白河从高处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他只是定定看着,视线焦点放在冉长霞紧搂大人身子的那双手,那双痛苦挣扎、死命环抱的手……
「白河……白河!」唤了多次仍不见他有所反应,蔺春旅才扫他一眼,又望回怀中人,冷声下令,「跟着她。」
他回过神,咬牙。下一刻,纵身出了府衙。
又是深夜,府衙上下忙乱过一阵,此刻,方归平静。
一抹水色近白身影飞身落于一角。
晏白河来到大人房前,迟疑良久,才推门而入,那时,一人跪在大人座前,正回过头来。
英眉轻拧,他在身后关上门。
「镜潭王准,参见晏大人。」王准朝他一抱拳,起身以待。
「你去那丫头住处,把辩叔叫回来,顺便告诉那老者,过几日就把他家丫头放回去,要他别轻举妄动坏了事。」蔺春旅低低命令,见他领命,才转向白河,示意他上前来回报。
晏白河步来,瞥见大人手上的伤还未包扎,眉又拢近。
不若平时的从容,蔺春旅似是有些疲惫,「事情如何?」摊摊手,要白河坐下来说,他现在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他是应该责备大人不仅没人性,还十足冷血。早知青儿有嫌疑,却为留下证据,以及了解她手法与目标,不惜铤而走险,差点枉送人命……
可……
瞟了大人一眼,晏白河深吸了口气,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青儿不是一人,背后应该有个组织。」他不再看大人,望向别处。
白河为此事动怒,是意料中事,但他实在没什么气力消遣他。「从何而知?」
「她一出府衙,往朱雀街去,一路都十分谨慎。」
「……朱雀街?」
「朱雀街一角,有一蒙面女子相候,他们交换了两句话确认身份。」
「哪两句话?」
「青儿说:『破国山河在』,那女子回:『军成万骨枯』。」这两句话,他从未听过师父提及,这令他匪夷所思,怎么江湖上有师父不知之事?「随后,青儿在那女子耳边说了一些话,那女子点头,似是准了她做什么事。」
闻言蔺春旅沉下脸,「是破军……」怎么也没想到会牵扯至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