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收到京中老字号布庄差人送来的新品样布一般无二,是到现在他还因周转不过来而无法进的缁锦绣天蚕金丝!
此品看似平庸,然而其自择材至染工绣工,皆需上上之选,尤以天蚕丝异常坚轫,要绣图于柔软的缁锦上更是难上加难,一个绣不好,若非坏了图腾,便使衣裳显得僵硬且不甚舒适。
眼前男子所著,金丝绣绘之盘龙栩栩如生跃然于衣袍,或现或隐,潜匿于黑夜浓雾中养精蓄锐,却仍是掩不住其光芒……老天,好耀眼……好耀眼……
“老板?”
职业病使然,惯性搓著料子,啊,触感真好!
“老板?”
这样上等袍子穿在这人身上,真是……
“呃……老板?”
糟蹋了糟蹋了糟蹋了……
“……白河。”
“呜啊!”尚陶醉于一匹万金布料下的老板,感到手骨一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捉著那男子的前襟,抚著他胸前,正要扒下他衣袍,是那少年及时阻止了。
“请自重。”少年说著。
“啊,对不住、对不住。”老板一惊,连忙赔礼。回看少年清澈的双瞳,莫名地惭愧起来,想抽回手,少年却紧握不放,痛得他皱眉歪嘴。
直到手中传来“喀”的一声,少年恍然自己用力过猛,才松开钳制。
“对不住、对不住。”仍是道歉赔笑,老板抚著微微发疼的右手,呜,若非扭著,便是脱臼了。
“不要紧。”是想也没想过,会被人上下其手。玩味颇重地,男子拉拢衣袍,睨著眼前年约六旬的老板。
打量他梳得整齐的发、饱满的额头、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最后眼神落在他揪著的双手。沉吟良久,有些苦恼的语气转道:“老板,你得给我介绍介绍,昨日我为清理一样掉到臭水沟中之物,衫子都给弄臭啦。”
“没问题,”闻言,老板露出讨好的笑容,“包在我身上,一定给您做件威风的新衫!这边请。”
总是慵懒的眼微微眯起,男子随老板量身去了。
一行三人准备离开锦绣布庄时已近正午,布庄老板用一种恋恋不舍的眼神目送男子……身上那一袭暧暧内含光的缁锦袍子。
这两年县内旅人多了,有将前院拓宽加以摆设,供人参观染布过程真是太好了,现在才能多留住男子一时。老板在沉醉的同时还不忘自夸一番当年的先见之明。
瞧他举步间的悠闲,偶尔停顿在庄中的染缸及摆饰的织布机前观赏,再看看他的容貌,不禁感叹──人要衣装。
“老板。”已经在身后唤了数声的阿丙,提高了音量。
“啥事、啥事?”老板不耐烦地斜他一眼,又转回走向晒布架的男子。
“方才那位爷儿摸过的料子,何时送到他府里?”阿丙手中端著洋洋洒洒三大张密密麻麻的绫罗绸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