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呢?”知县一见尸体被放下,一群苍蝇又涌上去,退了几步,面露嫌恶之色,问了身旁的师爷。
“回大人,可能您没办过死人案子所以不清楚,”师爷恭敬回道,“咱县是小县,与邻近的浊水县共用一个仵作,这会儿,得上那儿去传哪。”
“这一来一去,翻过分水岗,得花上三天吧?”知县为难地道,这段时间,该怎么处置这尸体?
“是啊,大人。”只见师爷无奈地点了点头。“所以前任县太爷都是自个儿验尸的。”语毕偷偷瞄了眼年轻的知县大人,才刚上任未久,先不论他懂不懂验尸,想必是没那胆子──
知县斜他一眼,自然是知道他话中有话。他自上任以来,虽未有过贪赃枉法,却也未曾立过什么汗马功劳,才让这群手下给看扁了……但……看了眼不远处的尸体,他掩住口呕了下。
“若大人怕延误了办案,能否让草民一试?”那声音不高不低,音调毫无高低起伏。发言之人,手中握著一块酒酿芝麻糕,他懒懒地咬了口,瞄向被打捞起的尸体。
知县循声看去,首先被一名少年夺去了目光。那少年生得清磊细腻,灵秀的眼眉下是高挺的鼻、如樱的唇,年约十七、八,穿著件近白的水色长衫,手中一把长剑,全身散发著一股英气。
打量许久的视线终于不舍地移向另一边,是名中年男人,蓄著胡须,双目散发著智慧之光,挺拔健朗,神情中是高人一等的傲然,必是难掩锋芒的智者。
知县频频点头,那二人却无反应,这才住意到两人之间的后方站著另一人。是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男子,不特别出色的口鼻,不特别出色的眼眉,那双眼甚至是有些无神慵懒的,彷佛在街上与随便一个路人擦身而过、过目即忘般平凡的长相。
若不是那出色的两人与他交换了几个眼神,几乎要怀疑此人是来凑热闹的县民了。
此人站在那两人间,真是格格不入。
而此刻,尸体腐臭冲天,那名男子还能无事一般吃著糕饼……也算有过人之处。
知县挑了挑眉,“何人自荐?”
“禀大人,是首先发现尸体之人,也是方才击鼓之人。”师爷见那三人没有回话的意思,回身低斥,“见了知县大人,还不跪拜参见!”
少年闻言,英眉轻拢,才想开口,却被男子拦下,对他点头示了意。啧了声,朝县太爷抱拳,“晏白河,见过知县大人。”
“草民藏龙,参见县太爷。”智者也接著道。
最后,立于两人间的男子吞下口中的芝麻糕,作揖道:“草民蔺屠蒙,参见知县大人。”
语落,那少年翻了翻白眼,智者摇摇头,轻笑出声。
“大胆刁民!”师爷见状,出声喝斥道:“知县大人身为堂堂朝廷七品大员,若无功名在身,一律得跪拜参见,违者,依大燕律例,重责三十大板。”
“你──”
少年才向前一步,男子已挡在他前方,截断了少年的话。接著,他不著痕迹地瞄了那智者一眼。
抚了抚胡须,智者缓缓步出而道:“依照大燕律例,知县办案,若非领命微服私访,一律得著官袍以扬官威,”他停顿了下,与气中有一股极淡的嘲弄,“若非领命而微服便是私审……大人,这验尸,可不能私验呀。”
方才是一听到人击鼓,说发现了具尸体,便匆匆忙忙出衙门,一时之间也未注意身上未著官服。知县皱皱眉。
瞥了知县大人一眼,师爷冲上前,挥挥手,“大胆!一介平民也敢以下犯上,还不快拿下!”一声令下,数十名衙役围了上来。
少年踏出一步,清澈的黑瞳瞪著众衙役,彷佛他们才是以下犯上的一方。明明是一付稍嫌稚气的长相,却登时让官兵定了定步伐,不敢再向前。
师爷愣了愣,被眼前的少年瞪得竟也是有些心虚了,吞了吞口水。“这……这是拒、拒捕啊!”尽管平时自己是有些瞧不起知县大人,环顾了四周围观人群,这种情况下也是容不得这些个刁民损了公门威信,推了一把身边的衙役,“还不快上!”
领了命,众衙役才略略回神,拔起刀扑了上来。见此,方才头头是道的智者挑挑眉呼了口气,面上表情没变,脚下步伐已迈开,退